他伸手拍了拍卡姆的头，指尖触到少年柔软的头发，心里却没底。艾莉娅刚才的表情他看在眼里，显然也在担心误会。
果然，艾莉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林恩能听到：“巡逻队的队员大多很谨慎，尤其是最近部落遇到危机，圣树的情况越来越糟，他们对陌生人的警惕性更高了。负责外围巡逻的卢恩队长，你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总给我们讲森林故事的那个银发精灵，他现在性格变得很固执，对食人族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万一我们直接遇到他，恐怕很难解释清楚。”
橡木这时忽然开口，他闭上眼睛，再次将感知网铺展开，这次范围更大，连空气中漂浮的碎叶都成了他感知的媒介。“我没感知到附近有活人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片枯叶图案上，“只有这棵树上的标记还残留着一点魔力，魔力的波动很微弱，应该是巡逻队几个时辰前留下的。不过魔力还没完全消散，说明他们离这里不远，可能就在前面的森林里巡逻，说不定还在沿着路线检查。”
林恩点点头，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鞘，脑子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加快速度，争取在巡逻队返回前赶到部落，直接找长老沟通，圣树的污染不能再拖了，多耽误一刻，主根被侵蚀的风险就多一分；另一个却说放慢脚步，小心避开巡逻队，一旦冲突起来，不仅进不了部落，还可能伤到队友，尤其是卡姆和其他食人族族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枯木林，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来，却照不进厚重的枯叶层，地上的影子斑驳交错，像一张张狰狞的脸。
“我们放慢脚步，”他最终开口，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艾莉娅，你走在最前面，你熟悉巡逻队的标记，尽量循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走，如果遇到巡逻队，你先出面解释，你的身份最有说服力，能减少误会。”
他转向布鲁，“布鲁，让族人们暂时收起骨棒和石斧，那些武器太扎眼了，精灵族看到会更警惕，先藏进兽皮背包里，等安全了再拿出来。”
布鲁立刻点头，转身对身后的食人族族人们比了个手势。那是他们族里特有的暗号，意思是“收起武器，保持警惕”。族人们虽然有些不情愿，手里的骨棒和石斧是他们在森林里生存的依靠，也是安全感的来源，但看到布鲁严肃的表情，还是乖乖地将武器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兽皮背包里。只有布鲁自己，悄悄将一把短刀藏在腰间的兽皮夹层里，刀柄贴着皮肤，这样既不会被轻易发现，又能在紧急时刻快速抽出来保护族人。
“橡木，你还是走在外侧，帮我们留意周围的动静，”林恩继续安排，目光扫过众人，确保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一旦感知到巡逻队的气息，立刻告诉我们，我们先找地方隐蔽，等他们离开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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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木应了一声，再次走到队伍外侧，这次他的脚步更轻，指尖偶尔会碰一下身边的枯树，通过树木的脉络感知远处的动静。“你们跟紧我，”他低声说，“我会把感知范围扩大到三十步外，一旦有异常，马上通知你们。”他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脸上的表情很专注，仿佛和周围的枯木融为了一体，这是杂草德鲁伊的天赋，能通过植物感知周围的环境，比任何斥候都可靠。
“前面的魔力波动更明显了，”片刻后，橡木睁开眼，指了指森林深处的方向，“应该是巡逻队往那边去了，我们暂时安全，但要尽快离开这里，别跟他们遇上。”
林恩点点头，示意众人跟上。艾莉娅走在最前面，脚步轻盈得像一只小鹿，她熟悉森林的地形，知道哪里的树木稀疏，不会被枯枝勾住衣服，哪里的枯叶层厚，踩上去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她偶尔会停下脚步，弯腰查看地面的痕迹。有时是一片被踩碎的树叶，有时是一根被碰断的草茎，这些都是巡逻队留下的记号。
林恩跟在她身边，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枯荣感应始终保持着微弱的激活状态，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地下根系的污染情况，那些黑色的魔力比之前更浓了，甚至有几缕已经渗透到了表层土壤，踩在上面时，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布鲁带着食人族族人们走在中间，卡姆紧紧贴着布鲁的胳膊，偶尔会好奇地看向周围的枯树，却不敢像之前那样东张西望，只是飞快地扫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族人们都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有枯树叶被踩碎，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提醒他们，这里随时可能有危险。
走了约莫一刻钟，艾莉娅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别动，然后朝着前方一棵更粗壮的枯树走去。那棵枯树的树干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树皮开裂得更厉害，露出里面灰褐色的木质，上面缠着几缕更粗的枯藤。艾莉娅小心地拨开枯藤，转身对众人说：“你们看，这里也有一个标记。”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树干上看到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枯叶图案，旁边的精灵文字也分毫不差，只是这片图案的荧光更淡了些，显然留下的时间更久一点。
“巡逻队应该是沿着这条路线巡逻的，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下一个标记，这样既能提醒后续队员，也能让自己不迷路。”艾莉娅的手指拂过枯叶图案，语气里带着一丝肯定，“这条路线直通部落的外围屏障，我们沿着标记走，肯定能找到部落，但也更容易遇到巡逻队。他们会沿着路线往返巡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
林恩蹲下身，拨开地面的枯叶层，露出下面的泥土。泥土上隐约能看到几枚细小的脚印，那是精灵族特有的脚印，他们穿的树叶编织软靴鞋底很薄，印在泥土上的痕迹又浅又细，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
“脚印还没被风吹散，”林恩站起身，对众人说，“泥土的湿度还没完全干，说明他们刚走没多久，最多半个时辰。”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树林，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们再慢一点，尽量踩着枯叶厚的地方走，别留下自己的脚印。艾莉娅，你再想想，部落外围除了这条主路，还有没有其他的小路？比如只有部落里的人知道的近路，能绕开巡逻队的路线？”
艾莉娅皱着眉，双手抱在胸前，努力回忆着部落周围的地形。她离开部落寻找草药时，大多走的是几条熟悉的近路，但那些路都离巡逻队的主路很远，而且最近因为污染扩散，很多路都被破坏了。
“部落外围除了这条主路，其他的路要么被污染的河流阻断，那条河的水现在是黑色的，碰一下皮肤都会发痒，要么长满了带刺的灌木，那些灌木的刺上有毒素，被扎到会红肿，很难走，”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那些小路也可能有巡逻队的暗哨，部落最近加强了戒备，暗哨比以前多了很多，万一触发了警报，巡逻队会立刻赶来，反而更麻烦。”
林恩沉默了片刻，心里清楚他们恐怕很难完全避开巡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