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南岸,寒风如刀。
曹军的大营连绵十余里,旌旗在风中发出沉闷的猎猎声,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萧索。
营中士卒,大多面带疲色。
这些百战精锐,在面对西凉铁骑那悍不畏死,如同浪潮般的疯狂冲击时,第一次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中军大帐之内,更是气氛凝重。
曹操端坐于主案之后,面前的地图上,潼关的位置被一个刺目的红圈标记着。
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自割须弃袍那日之后,他已与马超、韩遂联军,于这渭水两岸,对峙了近一月。
数次交锋,皆是损兵折将,未占到半分便宜。
那白袍小将马超,枪法之精,勇力之猛,竟是隐隐有当年吕布之风,连他麾下许褚、夏侯渊等一众猛将,都感到棘手无比。
帐下,众将垂首,无人敢言。
就在这片压抑的沉默中,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样貌平平,气息内敛,正是谋主贾诩。
“丞相,可为西凉之事烦忧?”
贾诩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曹操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的疲惫。
“文和,有何良策?”
贾诩微微躬身,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马超、韩遂,名为联军,实则貌合神离。马超,不过一勇之夫,其父之死,乃其死穴,易怒而无谋。韩遂,老而奸猾,与我等尚有旧谊。”
“强攻,非上策。攻心,方为万全。”
他上前几步,声音压得更低。
“离间计。”
……
次日,渭水岸边。
两军阵前,气氛肃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曹操并未尽起大军,而是单人独骑,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缓缓行至阵前。
他对着对岸的西凉军阵,高声喊道。
“韩文约(韩遂字),故人在此,可否出来一叙旧情?”
西凉军阵中,一阵骚动。
马超眉头紧锁,正欲阻止。
韩遂却已策马而出。
他与曹操,皆是当年在洛阳共事过的同僚,确有几分交情。
二人立马于两军阵前,相隔不过十丈。
曹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绝口不提军国大事,只是遥指着远方的洛阳方向,大声谈论着当年在京师的种种趣闻。
说到兴起处,他更是放声大笑,还用马鞭,亲昵地,隔空指了指韩遂。
那份姿态,仿佛二人不是沙场对垒的敌人,而是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