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拆了?”王工张了张嘴,以为自己听错了。会议室里其他工程师也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错愕。面对泰坦V这座用专利和数十年技术积累筑起的坚固堡垒,“拆墙”这个词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宣泄,而非可行的策略。
林长青没有理会众人的惊疑。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那庞大而复杂的全息星图,但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试图去解析那些纠缠的数据流和黑箱模块。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苏雨晴轻轻抬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她看着林长青平静的侧脸,知道他正在进入那种超越常人的状态。
林长青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再次探出。但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理解”泰坦V的设计图纸,不再纠结于那些反逻辑的衔接和冗余判断。他将所有的感知,所有的专注力,都投向了更底层、更本质的存在——能量本身。
在他的“视野”中,浩瀚的硅基城市模型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细微光点组成的、动态流淌的能量之海。那些光点,是电子,是载流子,是信息最基本的载体。它们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拥有了具体的轨迹、速度,甚至……“情绪”。
他“看”到,在那些被认为“精妙”的缓存结构附近,能量流并非完全顺畅。当大量数据涌入时,某些节点会因为过于复杂的调度逻辑而产生细微的“湍流”,如同高速公路的匝道口发生了短暂的拥堵,虽然被极快的处理速度所掩盖,但确确实实存在着能量的无效耗散和轻微延迟。
他“听”到,在执行单元全力运转时,某些晶体管的开关并非完全同步,极短暂的时间差导致了能量的“涟漪”,这些涟漪相互叠加,形成了虽然微弱却持续存在的背景噪音,如同精密钟表内部无法消除的细微摩擦声。
他“感受”到,在整个芯片不同区域之间,能量的分布并非完全均衡。为了追求局部极致的性能,某些模块如同功率巨大的引擎,贪婪地汲取着能量,导致其周边区域的能量密度相对稀薄,形成了无形的“能量洼地”,影响了其他模块的稳定供电。
他不再关注这座城市建造者留下的“交通规则”,而是直接观察“车流”本身的运行状态。他不再试图理解那些黑箱模块内部的“设计图纸”,而是直接感知能量流入和流出这些黑箱时,所产生的微妙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长青站在全息屏幕前,如同一尊雕像,只有额角缓缓滑落的一滴汗珠,显示着他此刻精神力的巨大消耗。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闭着的眼睑之下,眼球却在快速而细微地转动,仿佛在追踪着无数常人无法看见的轨迹。
苏雨晴默默地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的桌上,眼中带着清晰的担忧。王工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虽然看不见林长青所见的景象,却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专注力笼罩着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