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判的声音像块压舱石。
老人的手指始终贴着铝罐外壁,掌纹里沾着米香:“你闻不到焦味,但震动频率骗不了人——刚才那个梳马尾的小子说’锅巴太硬硌牙‘,你就想调软点。”他突然笑了,皱纹里渗着暖融融的气:“可做饭哪有十全十美的?
我娘当年煮红薯粥,总说’这口糊的给我,甜的留给你们‘。“
陆远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暴涨的功德点,想起昨天那个抱着空碗哭的老兵说“这饭和我在战壕里啃的压缩饼干,像白天和黑夜”,想起小芸在笔录本上写的“情绪食品是镜子”。
他抓起铁丝漏勺重新筛米,漏勺孔里漏下的米像金色的雨:“他们要删的不是饭,是我们记着‘有人疼过’的本事。”
远处传来爆炸声。
陆远的手一抖,漏勺“当啷”掉在地上。
凌霜的身影从硝烟里冲出来,肩头的血把雪地染成红梅,却精准地抛来个蓝色盐包:“屏蔽器被我砸了三个,剩下的这个——”她抹了把脸上的灰,战术包的拉链开着,露出半罐冷却的蛋炒饭,“是你说‘甜咸平衡要用粗盐打底’的那个牌子。”
陆远接住盐包,指尖触到凌霜掌心的血,烫得他一哆嗦。
他撕开盐包,粗盐粒“沙沙”落进铝罐,混着松枝的噼啪声,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往灶里撒盐粒的动静。
盲判的手指突然蜷起,指节泛白:“这一撒...是‘家常’。”
陆远深吸口气。
他闭着眼,残存的金焰在掌心跃动——那是系统奖励的“猛火奥义”,现在被他用来催化“触觉凝形”。
铝罐里的米饭开始发烫,表面渐渐结出层焦黑的壳,内里却渗出细密的金光,像有人把太阳揉碎了拌进饭里。
“这叫‘烧糊的团圆饭’。”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声揉碎,又被饭香托着飘远,“外面苦,里面甜,就像有些人,骂着娘说‘我才不想回家’,可走到巷口又放慢了脚步——因为知道,灶上肯定煨着热汤。”
小石头蹲在围墙根,手里的焦勺残片被体温焐得发烫。
他望着屋顶上的陆远,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手。
那双手在灶边翻炒了二十年,最后一次举锅铲时,米汤洒在床单上,她还在笑:“小石头,等娘好了,给你做糊锅巴...糊的才香。”
他一步步走上屋顶,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