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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这里!还敢横行霸道?!还敢强买强卖?!还想明抢?!”
最后四个字像掷出的标枪!
“瞎了你们的狗眼——!”
整个房间似乎都在我的咆哮中震动!窗台上残留的几片枯叶簌簌发抖。
“……滚!!!”
吼声撕裂了空气。我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撞,狠狠砸在背后那扇单薄得如同叹息般的门板上!“滚出我国去!!!”
“砰!” 木门在狂暴的反作用力下剧烈地呻吟震颤着!外面那覆在门把手上的压力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愕然的、短暂的真空般的静默。只有我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在厨房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回荡,带着滚烫的余烬气味,和一种从骨缝里被强行碾压出来的、近乎虚脱的战栗。
隔了沉重无比的几秒,或者几分钟?时间已经彻底失去刻度。
客厅里,终于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不是靠近,而是远离厨房门的方向。那脚步声不再带着攻城掠地般的嚣张气焰,而是变得有些迟滞、阴郁。一步,两步。然后是另一个脚步声跟了上去,带着清晰的、被彻底激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急促节奏。他们没有再说话,没有一句反驳,只有这走向门口的、拖沓而阴鸷的脚步声。
钥匙孔再次传来金属摩擦的细响,咔哒一声轻响。然后,大门发出被打开的沉重呻吟,又被猛地、带着极大发泄意味地狠狠向外摔上!
“砰——!!!”
那剧烈的关门声仿佛震碎了公寓楼里所有脆弱的玻璃器皿,墙壁的灰屑扑簌簌如雪片般落下,砸在脸上冰凉一片。整个空间在巨大的震动之后,陷入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死寂。那扇隔绝了室内与走廊、阻挡了两个恶魔的最后屏障——破旧的大门,终于彻底被合拢。门锁内部的结构已经在那粗暴的摔击下发出了濒死般的变形呻吟,原本闭合紧密的门扇与门框之间,裂开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缝隙,犹如一道狰狞的伤疤。一股带着走廊灰尘味的、冰凉的穿堂风,倏地从那道缝隙中猛地灌了进来,像无数细小而恶毒的针尖,瞬间扎在暴露的皮肤上,冻得人猛地打了个寒颤,也吹醒了僵硬的头脑。
厨房门缓缓、无声地向内侧滑开一道更大的缝隙。小蝶依旧紧紧贴在我身后,她的脸深深埋在我肩胛处的衣料里。厨房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狭窄的后窗,污浊的玻璃外,天空早已一片阴沉的墨色,透进来的光线被这肮脏的屏障过滤,变成粘稠、污浊、冰冷如铁锈的暗赭灰色,如同凝固的血浆。这微弱的光,勉勉强强能够勾勒出厨房里的狼藉轮廓——粗盐混着尖锐的碎瓷片铺在油污厚重的瓷砖地上,像一层被玷污的肮脏霜雪;倾斜的餐桌歪在角落;地上,那个最初作为他们留下罪恶痕迹的铁灰色烟灰缸(它在刚才的混乱中被谁踢到或踩了一脚?),赫然凹下去一大块触目惊心的丑陋深坑,冰冷的金属扭曲着,被鞋跟暴力蹂躏过的惨烈痕迹边缘,泛着狰狞的哑光。烟灰缸旁边,是哈拉威尔斯临走前最后那只皮鞋重重踏过的一小片浑浊痕迹——一块颜色深暗的油污被踩开、碾碎,如同垂死苍蝇的尸体被无情碾爆。它无声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卑劣气息。
窗外的天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沉重的阴翳吞噬殆尽。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那片污浊粘稠的脚印,以及脚印旁那块被彻底踩烂的、颜色深暗的油泥污迹——像垂死的苍蝇被碾爆的肮脏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