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承载着“母亲”这个概念的具象之物、所有与之相连的情感、所有温暖的回忆……都消失了。被那柄由规则锻造的矛,连同那个名为“133”的诅咒一起,在“弑神礼仪”的祭坛上,被彻底“处决”掉了。
意识里,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苍白的名词——“母亲”,冰冷地悬挂着,再无半分色彩、温度与实感。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如同冰冷的铅水,灌满了叶川的胸腔,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
怀中的林夏,身体依旧冰冷坚硬如铜版纸雕塑,惨白的皮肤在装帧车间幽暗的光线下泛着死寂的光泽。
她后背第七节脊椎处,那个墨迹未干的二维码,似乎因为承受了“弑神礼仪”规则层面的巨大冲击波,颜色变得更加幽深、凝实,墨迹边缘甚至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半干涸的血液,其下蕴含的信息似乎更加沉重、更加接近那个终极的“第200章密钥”。
头顶,巨大的装帧机械依旧在无声而恒定地运转着。铜色滚筒碾压着新的世界页面,传送带流淌着尚未定型的命运。
冰冷的规则,刚刚用他最珍贵、最不可替代的遗忘,完成了一次程序正义的、“神圣”的清除。效率至上,逻辑至上,代价?那不过是运行日志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参数。
弑神的礼仪,献祭的从来不是牲畜,而是人心最深处,那点名为“记忆”与“情感”的微光。
叶川跪在虚空中,怀中抱着非人的封面,背后是无声运转的机械神国,前方是更加未知的、以林夏皮肤为封面的“装帧世界”。他失去了锚定过去的最后一块礁石,只剩下手臂上那灼烧着“72.8%”死亡率的条形码,和怀中这具冰冷躯壳上墨迹如血的最终谜题。
虚无,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拥有物。
浴室水汽氤氲,却驱不散林夏骨髓里的寒意。叶川弑神后那空洞的眼神,他遗忘母亲面容时瞬间苍白的脸,像冰冷的刺,反复扎进她的神经。
热水冲刷着肌肤,也冲刷不掉那份沉甸甸的、近乎窒息的责任。她低头,目光落在小腹上,那里孕育着非人的神性,也悄然爬满了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纹路——机械神孕留下的印记,如同大地干涸的裂痕,又像某种古老神秘的符咒。
以往只觉胀痛紧绷,此刻指尖抚过,那触感却带着一丝诡异的、难以言喻的麻痒,仿佛皮肤之下,有无数细微的活物在蠕动。
她猛地关上花洒,浴室瞬间死寂。水滴砸在瓷砖上的嘀嗒声被无限放大,像倒计时的秒针。
“弑婴者。”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林夏浑身一僵,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那声音……没有源头!不是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她颅骨内震荡,冰冷、生硬、毫无起伏,像浸了冰水的刀片刮过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