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语法味儿。
不是比喻。隔离舱的合金墙壁上,粘着几团扭曲、抽搐的黑色墨迹。仔细看,是“的地得”三个字疯狂地自我撕咬、湮灭,溅射出的火星子带着病句的酸腐气。
地上更惨,一滩粘稠的、不断冒泡的“虽然但是”正试图逻辑自洽,结果越搅越糊,发出类似便秘的呻吟。
林夏蜷在房间角落,脸色惨白,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线,像焊死的保险柜门。她脊柱展开的“书页”还虚虚地张着,上面各种狂野的“同人涂鸦”(废土狂扳的扳手、金蔷薇剑爵的玫瑰刺青、赛博怨灵的乱码)此刻都黯淡无光,被一种更霸道的力量压制着——那是名为“闭嘴保命”的求生欲。
“缝合者”的脸,在单向玻璃后阴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旁边全息屏上跳动着猩红的警告:
【语言规则崩坏场域 - 等级:蚀骨】
【诅咒反噬模式:词汇污染→实体畸变】
【锚定载体:林夏(主)|叶川(代偿)】
“第几次了?”他声音像砂纸磨铁。
“报告!目标(林夏)在过去27分钟内,发生3次‘词汇滑脱’!触发诅咒反噬!但…畸变全部转移!”技术员声音发颤,调出记录:
00:13:22: 林夏低呼“撤…”,想叫“撤退”,结果舌尖一滑变成“腿撤”。瞬间!她右小腿肌肉纤维如同被无形的手拧麻花,骨骼发出“嘎巴”错位声!
但同一毫秒,隔离舱外走廊传来叶川一声闷哼!监控显示,叶川原本结实的小腿肚肉眼可见地干瘪萎缩了一小块,皮肤爬上几道深刻的皱纹!
00:21:05:林夏想确认“坐标”,脱口成了“飙飚”。她喉咙猛地痉挛,声带像被砂纸打磨!而外面,叶川脖颈侧面瞬间多了一道深如刀刻的衰老褶皱,喉结滚动都带着嘶哑!
00:26:48:她试图骂人,结果“混蛋”在嘴里拌成了“魂淡”。灵魂没淡,她眼前一黑差点灵魂出窍!代价是叶川鬓角以恐怖的速度染上大片霜白,眼角炸开一丛深刻的鱼尾纹!
“代偿率100%!叶川的生命体征…如同蹦极!每次畸变转移,生理年龄波动峰值达到…1.2年!”技术员几乎吼出来。
玻璃后,“缝合者”的指关节捏得发白。这就是“输入法诅咒”的恶毒——语言规则成了地雷阵,说错词就炸,而且这炸弹的当量,全由叶川那小子用命扛着!
走廊上,叶川背靠着冰冷的墙,大口喘气,像条离水的鱼。
刚被抽走“1.2年”的劲儿还没缓过来。他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皮肤明显松弛了些,几颗淡褐的老年斑幽灵般浮现在手背。右手那条晶化臂倒是依旧死寂幽蓝,深处微弱的银白光丝(老K的遗产)明灭不定,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咳…真他娘…的…刺激…”他扯出一个痞笑,声音带着刚被砂纸打磨过的沙哑。每一次代偿,都像有根无形的吸管插进他生命本源里猛嘬一口。
嗡!
他腕部一个简陋的、临时改装过的通讯器震动,传出林夏压抑到极致、带着哭腔的气音,通过加密频道直接钻进他耳朵:
“…叶川…别扛了…让我…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