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女子身着素雅却不失端庄的曲裾深衣,颜色是清淡的月白与浅青交织,衣料质地极佳,行走间如水波微动,更衬得她身姿窈窕,步履从容。乌云般的青丝梳成一个简约而雅致的垂鬟分肖髻,斜插一支碧玉簪,除此之外并无多余饰物,却更显清新脱俗。
她的容貌并非貂蝉那种明艳逼人、倾国倾城的妖娆,而是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肌肤细腻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玉,泛着温润的光泽。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清澈明亮中透着书卷浸润后的聪慧与宁静。鼻梁秀挺,唇瓣不点而朱,微微抿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与清冷。她的气质极为独特,是那种糅合了书香门第的典雅、渊博学识蕴养出的沉静、以及历经变故后淡泊通透的复杂韵味(第一任丈夫卫仲道身死,其父曾下牢狱),仿佛一株空谷幽兰,独立于世,清雅高华,不容亵渎。
刘协看得几乎呆了,手中的朱笔险些掉落。他前世在网络上见过无数所谓的“才女”、“女神”,但与眼前这位真实的、活生生的、汇聚了东汉末年顶级文化素养与灵秀之气的蔡文姬相比,那些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蔡邕见天子半晌无言,轻咳一声提醒:“小女蔡琰,叩见陛下。”
蔡文姬盈盈下拜,声音清越如泉击玉石,却又带着一丝沉稳:“民女蔡琰,拜见陛下,陛下万岁。”动作流畅优雅,礼仪无可挑剔。
刘协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虚抬右手:“平身,快快平身!蔡中郎,蔡……蔡小姐,不必多礼。”他差点直接喊出“文姬”,幸好及时刹住。
“谢陛下。”蔡文姬缓缓起身,垂首立于父亲侧后方,仪态万方,那份沉静的气度让偌大的宫殿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刘协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朕听闻蔡中郎府上有一张焦尾琴,乃世间奇珍。又闻蔡小姐深谙音律,颇得蔡中郎真传。近日朕操劳国事,颇感疲惫,不知可否有幸,聆听二位大家合奏一曲,以涤烦忧?”
蔡邕忙躬身道:“陛下过誉了。能得陛下垂青,乃臣与小女之荣幸。只是焦尾琴仍在舍下,未曾带来……”
“无妨无妨!”刘协立刻打断,“朕这宫中亦有良琴!来人,去将库中那架最好的楠木琴(金丝楠木)取来!”
很快,一架造型古朴、木质温润的七弦琴被抬了上来。蔡邕一见,眼中闪过一抹惊艳:“陛下,此琴亦是珍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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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的目光也被那琴吸引,微微颔首,显然颇为认可。
父女二人稍作调试,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心意。蔡邕起手,拨动琴弦,一声清越空灵的琴音顿时流淌而出,如同高山流水,涤荡尘心。紧接着,蔡琰的琴音加入,时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时而明快悠扬,如春风拂面。父女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琴声交融,意境深远。
刘协虽不算十分懂音律,但那美妙的旋律直入心扉,仿佛真的将他连日来的疲惫、算计、焦虑都缓缓抚平了。他闭上眼,沉浸其中,只觉得心胸开阔,神思清明。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殿内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人都沉醉其中,不忍打破这份美好。
“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刘协由衷赞叹,抚掌称妙,“蔡中郎,蔡小姐,琴技超绝,意境高远,朕心甚悦,如饮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