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沉默如同泥塑的青铜面具人,握着黑篙的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握持的位置。但就在这动作的同时,他那覆盖着面具的头颅,微不可察地朝着石滩左侧、那片最为密集狰狞的礁石林方向,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偏了一下!
一个无声的指引!
这细微到极致的变化,却被黄天越和上官燕舞同时捕捉在眼中!两人心头剧震!
“走!”黄天越没有丝毫犹豫,一声低喝,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朝着青铜面具人所指的方向疾掠而去!目标明确——那片如同迷宫般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林!
上官燕舞反应丝毫不慢,身影紧随其后,流风剑已然半出鞘,剑气森然。
杜莺歌和梁卉虽不明所以,但黄天越的决断便是命令。梁卉一咬牙,也施展身法跟上。杜莺歌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泪流满面的欧阳晓晓,终究还是冷声道:“不想死就跟上!”说罢不再理会她,转身追去。
欧阳晓晓瘫坐在冰冷的鹅卵石上,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众人决绝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黄天越那毫无留恋、甚至带着一丝冰冷审视的最后一眼,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头。她猛地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眼中那惊惶无助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与决绝。她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踉跄,却带着一股狠劲,朝着礁石林的方向追去。
礁石林内,光线更加昏暗。巨大的黑色礁石形态各异,有的如巨斧劈砍,有的如怪兽盘踞,彼此交错,形成无数狭窄曲折、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和幽深的孔洞。脚下湿滑无比,每一步都需小心。浓重的腥气在这里淤积不散,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死亡气息。
黄天越一马当先,循着那青铜面具人无声的指引方向,在迷宫般的礁石间急速穿行。他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残留的气息和痕迹。上官燕舞紧随其后,剑意含而不发,如同最敏锐的猎犬。
突然,黄天越的身形在一处三块巨大礁石形成的天然三角凹槽前猛地顿住!
凹槽内,一片狼藉!
两具穿着紧身黑色水靠的尸体倒卧在冰冷的鹅卵石上,死状极其诡异。他们的身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痉挛,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几乎要凸出眼眶,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嘴角残留着白沫和血丝。身上并无明显的外伤,只有脖颈处,赫然残留着几个深紫色的、细小的指印!指印边缘的皮肤微微凹陷,带着一种诡异的灼烧般的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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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们尸体旁边的湿漉漉岩壁上,被人用尖锐之物,蘸着尚未凝固的、暗红色的鲜血,涂抹着一个刺目而扭曲的符号——依旧是那三道交错的爪痕!只是这一次,符号涂抹得更大、更潦草,透着一股仓促和狰狞,鲜血正沿着粗糙的岩壁缓缓淌下,如同血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淡薄、却令人心悸的甜腥气息,混杂在浓重的河腥味中,若非黄天越和上官燕舞这等高手,几乎难以察觉。
“好狠辣的指力!好诡异的毒!”上官燕舞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脖颈处的指印,眼神凝重如冰。那指印蕴含的阴毒内劲和附带的剧毒,让她都感到一丝寒意。
“是他们留下的记号?”杜莺歌看着岩壁上那血淋淋的爪痕,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杀人灭口?”
梁卉也快步上前,不顾血腥,迅速检查尸体。她用手指沾了一点死者嘴角的白沫,凑到鼻尖仔细嗅闻,又翻开死者眼皮查看瞳孔,脸色越来越难看:“是…是‘蚀心散’!发作极快,中者心脉如同被万蚁啃噬,痛苦至极,顷刻毙命!这毒…这毒方早已失传,据说只有…”她的话猛地顿住,目光下意识地、带着巨大的惊疑,投向了刚刚踉跄着追到凹槽入口的欧阳晓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欧阳晓晓身上!
“蚀心散”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欧阳晓晓的心头!她刚刚因奔跑而泛起的些许红晕瞬间褪尽,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她看着岩壁上那刺目的血爪痕,又看看地上死状凄惨的黑衣人,再看看梁卉和众人那惊疑、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巨大的冤屈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什么蚀心散!”她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崩溃般的绝望,“是他们!是他们自己人灭口!栽赃给我!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她猛地指向岩壁上的血爪痕,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记号!这记号根本就不是我的!是他们的!是他们联络的暗号!他们追杀我,就是要找这东西!我…我若真与他们同伙,何至于被一路追杀至此?!”
她的话语如同杜鹃啼血,充满了悲愤与绝望。那崩溃的神情,不似作伪。
黄天越沉默着。他并未看情绪激动的欧阳晓晓,而是缓缓走到岩壁前,伸出手指,指腹轻轻拂过那尚未干涸的鲜血爪痕。触手粘腻冰冷。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仔细审视着那符号的每一笔划痕,力道,走势。
“符号不同。”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压过了欧阳晓晓的哭喊。
众人一愣。
“磨坊墙上,痕迹浅,快,指力凝聚,意在留痕隐迹。”黄天越的指尖划过岩壁上那潦草狰狞的血爪痕,“这里,指力散乱,仓促,蘸血涂抹,意在…警告,或嫁祸。”
他的分析冷静而客观,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目光转向地上两具尸体脖颈处的指印:“指形纤细,应是女子。指力阴狠,透骨灼脉,所淬剧毒霸道绝伦。此等指法造诣与用毒手段…”他的目光扫过梁卉,最后落在脸色煞白的欧阳晓晓身上,“绝非寻常刺客能及。背后,另有其人。”
这一番话,如同拨开迷雾的一只手。杜莺歌和梁卉眼中的惊疑稍退,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凝重和寒意。背后另有其人!一个指法阴毒、擅长用失传剧毒、且能驱使这些黑衣刺客的神秘女子!
欧阳晓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望着黄天越,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无声的哽咽,身体脱力般软软靠在了冰冷的礁石上。
上官燕舞走到黄天越身边,低声道:“那摆渡人…他为何指引我们来此?他究竟是谁?”
黄天越的目光投向礁石林外,那艘依旧静静泊在石滩边的漆黑渡船。船尾,青铜面具人佝偻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亘古存在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