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山海经》中记载的并非完全是神话?
难道古人曾经见过、或者通过某种方式感知过这些宇宙级别的生命体,然后用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这些念头是如此的大胆和疯狂,以至于陈楚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但这似乎是唯一能够解释眼前这一切的逻辑。
一个以吞噬金属为生的宇宙生命体,恰好与地球神话中嗜食铜铁的异兽有着相同的习性,而它又自称为,仿佛在强调自己与神话中那个的区别与联系。这一切的巧合,已经不能再用巧合来解释了。
陈楚的思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横跨亿万光年、贯穿古今的巨大秘密的一角,这个秘密的一端,是地球上古老的、被视为虚构的神话传说;而另一端,则是冰冷、死寂、却又真实存在的宇宙深空,而连接这两端的,就是眼前这个自称为的、活着的黑洞。
它不仅仅是会说话,它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个蕴含着深刻文明烙印的名字,这说明它拥有高度的智慧,甚至可能拥有自己的文明和历史,它不是一头只知道吞噬的野兽,而是一个可以交流、可以思考的智慧生命。
很显然,和是有区别的。
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可能与传说中的恐怖神兽有关之后,陈楚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开始思考一个更现实、也更致命的问题。
根据《山海经》的描述,犼不仅嗜食铜铁可斗龙,善食脑,甚至在某些传说中,它以食人为乐。无论眼前的与传说中的有多大区别,这个的属性,是让他无法忽视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陈楚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外骨骼铠甲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而压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密闭的头盔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那通过精神链接传递出去的意念,却依然无法掩饰其深处的颤抖。
你会吃人吗?
这个问题,他几乎是闭着眼睛问出来的。这不仅仅是一个问题,更像是一场赌博,赌注就是他的生命,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对方的回答带有任何一丝恶意,他会立刻启动金盾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尽管他知道,在一个能够吞噬星舰的宇宙巨兽面前,他的逃跑可能只是一个笑话。
死寂。
宇宙的背景辐射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了,那个厚重的声音没有立刻回答,每一秒的沉默都像一把重锤,反复敲打着陈楚紧绷的神经。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个巨大的、由金属构成的漩涡正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着自己,就像人类在决定是否要踩死一只脚边的蚂蚁。
终于,那个如同古老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简洁而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一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的寒意,瞬间将陈楚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冻结,他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四肢变得冰冷僵硬。
会!它承认了!这个以星辰为食的怪物,真的会吃人!
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攫住了陈楚的心脏,他几乎是本能地,驱动着外骨骼铠甲向后飘退了数百米,拉开了一段他自以为安全的距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逃跑这一个念头,然而,理智的残片却在疯狂地提醒他,面对如此恐怖的存在,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毁灭性的打击。
他强迫自己停下,身体因极度的恐惧和克制而微微颤抖,他再次鼓起全部的勇气,问出了那个决定自己命运的终极问题。
……你会不会吃我?
问出这句话后,陈楚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精神力高度集中,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任何攻击,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要从那无尽的旋转中,看穿自己最终的结局。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似乎没有那么漫长,那个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是简洁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不变的金属质感。
不会。
为什么?
陈楚几乎是脱口而出,巨大的反差让他一瞬间忘记了恐惧,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不会?
为什么不会?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渺小,不够它塞牙缝?
还是因为它此刻已经吃饱了?
无数个念头在陈楚脑海中闪过,每一个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然而,天犼接下来的回答,却像一颗超新星爆发,瞬间摧毁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和情绪,将他的整个世界观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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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是同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成了无限长,陈楚脸上的狂喜表情彻底石化,凝固成了一副极度荒诞和不可思议的面具。他的大脑,在处理完这句话的信息后,彻底宕机了,思维的齿轮仿佛被卡死,发出了刺耳的尖啸,然后陷入一片死寂的空白。
同类?
我们……是同类?
他,陈楚,一个人类,一个从实验室里被养父带出来的孤儿,一个在行尸岛上长大的幸存者,怎么可能和眼前这个吞噬星舰、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宇宙神兽是?
这比听到对方要吃掉自己还要荒谬一万倍!这已经不是无厘头了,这是对生命、对物种、对整个宇宙法则的颠覆和嘲弄!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震碎,然后被揉成一团,扔进了名为的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