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愤怒?
不,全都没有了。
在绝对的,碾压性的,超乎想象的力量面前,任何情绪都是多余的。
剩下的,只有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和身为蝼蚁的卑微。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一步步走远,最终消失在山道的尽头。
从始至终,林轩都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一群……无关紧要的尘埃。
直到林轩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许久许久,一阵山风吹过。
噗通。
那位德高望重的三长老,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没死,只是被吓晕了过去。
而其他的叶家族人,则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倒在地,发出了绝望而压抑的呜咽。
叶家,完了。
林轩走在下山的小路上,神情淡漠。
刚刚恢复的一成力量,还需要时间适应,他并不急着去找叶家初代老祖那缕残魂的麻烦。
就在这时,他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抬头望向了天边的某个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空。
在那目光的尽头,他“看”到了几只苍蝇,正在鬼鬼祟祟地窥探着这里。
那是之前被他龙威吓退的几个老怪物,心有不甘,又放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神念分身,前来查探情况。
“不知死活。”
林轩撇了撇嘴,有些烦了。
他对着那个方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很轻。
轻得像情人的呢喃,像春日拂过柳梢的风。
然而,就在这一口气吹出的瞬间。
整个大陆,数个凡人永远无法知晓的禁忌之地,同时响起了或惊恐,或愤怒,或凄厉的惨叫。
北境,万年不化的天剑绝巅。
一个身穿白衣,与冰雪融为一体的男子猛然睁开双眼,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
他面前,一柄悬浮着、嗡鸣不止的通天古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就在刚才,他分出的一缕至强剑意,跨越百万里虚空,抵达了那片风暴中心。
小主,
他看到了废墟,看到了那个从废墟中走出的少年。
然后,他“看”到那个少年对他吹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跨越虚空而来,没有蕴含任何法则,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他的那缕剑意,没有被磨灭,没有被击溃。
它只是……融化了。
像冰雪遇到了初阳,无声无息,心甘情愿地融化了。
仿佛那一口气,才是它最终的归宿。
“噗!”
男子再次吐血,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不是力量……那是规矩……他制定了‘剑意当散’的规矩,我的剑意,便不得不散……”
“他是谁?!”
南疆,魔气滔天的万魔血海深处。
一座由无数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发出一声闷哼。
他探出去的那一缕魔念分身,下场更为凄惨。
在那口气吹来时,他那霸道绝伦,足以侵蚀神魂的魔念,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
最后,在一阵“哼唧”声中,变成了一头粉红色的小猪,摇着尾巴,欢快地消散在了空中。
“不——!”
王座上的身影发出了愤怒而惊恐的咆哮。
这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一代魔主,神念分身竟然被人吹成了一头猪!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此人……不可敌!传我魔谕,万魔血海封山万年!任何人不得踏出半步!”
西漠,黄金神朝的古老圣殿内。
一位身披祭祀长袍,脸上画满金色符文的大祭司,猛地从蒲团上弹起,手中的权杖“啪”地一声断为两截。
他的神念化身,在那一口气面前,没有融化,也没有变成猪。
而是开始手舞足蹈,唱起了不知名的地方小调,脸上还露出了痴呆般的笑容,最后笑着笑着,就蒸发了。
“神……神罚……”
大祭司浑身抖得像筛糠,五体投地,朝着东方疯狂叩首。
“是古神降临了……我竟敢窥探古神……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一时间,整个大陆的顶尖强者,所有对叶家废墟动了贪念,放出神念窥探的存在,都以各自的方式,遭受到了永生难忘的重创。
他们心中那点贪婪的火苗,被这一口轻飘飘的气,彻底吹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那个方向,是禁区。
是神魔的居所。
是看一眼,就会招来灭顶之灾的恐怖之地!
做完这一切的林轩,却像是真的只是吹走了一粒灰尘。
他甚至都懒得去看来犯者的下场,继续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在下山的小路上。
只是,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空气里,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他低声自语。
那不是真正的臭味,而是一种源于神魂层面的、衰败与怨毒的气息。
很淡,几乎微不可查。
正是叶家初代老祖,叶苍玄,那缕逃走的残魂留下的痕迹。
“想跑?”
林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答应了那条龙魂,要顺手解决这个麻烦。
对他而言,这确实只是“顺手”而已。
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神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方圆数万里的地域。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气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很快,他就在这亿万道信息中,捕捉到了那一缕正在疯狂逃窜的腐臭气息。
“大炎皇朝,帝都么……”
林轩睁开眼,望向了东南方,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跑得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