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半的缺口,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为了这几百斤的肉,七个保卫科的人员没了,还有二十多个伤员躺在医院里。
那些他叫不出名字名字,但是平日里在厂里擦肩而过、笑着打招呼的面孔,如今成了冰冷的伤亡数字。
他想起张副部长,那位从他打鬼子开始就跟着的老领导,想起自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带领轧钢厂”的样子,只觉得脸上像被抽了无数个耳光。
等会儿张副部长来了,他该怎么说?说为了凑齐肉,他私自让人去查抄黑市,闹出了人命?
杨卫民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后悔。
后悔不该凭着一股情绪拍板决定;后悔没考虑周全,让那些人白白送了命;后悔自己的鲁莽,搅得整个轧钢厂人心惶惶。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辞其咎,撤职查办都是轻的。
只是.....那些受伤和牺牲的保卫科成员,他们的家属该怎么办?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老人谁来养?孩子谁来带?
那些躺在床上的伤员,后续的治疗、生活,又该如何安置?
这些问题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光线透过窗玻璃照进来,落在桌上那份缴获物资清单上。
把“肉干一百二十斤”“鲜肉六百三十二斤”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
可在杨卫民眼里,那些数字早已不是“肉”。
而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沉重烙印,让他这辈子都别想抹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了工人走路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注定无法平静的一天。
与此同时,赵刚已经来到了武装部的大门口。
清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裹在身上的外套猎猎作响。
他那胳膊上的伤口被风一吹,隐隐作痛。
门口执勤的两名哨兵穿着厚实的军大衣,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直了身子。
当看清来人是赵刚时,两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