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忍辱负重走到现在,凌波不想再任人摆布了。心意已决,凌波于是答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到,是我多虑了,”凌波道,“殿下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伏夷满意的点点头,叫人准备席面为其送行。凌波本就不是来喝酒的,这下子更加没有心思了。他直言要回去准备行囊,拒绝了伏夷的好意。
临走时,伏夷却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封拓拓不日便要回来了,他是父王最信任的人,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在他回来之前,需要将天牢里重要的人都换成我们自己的人。这件事你去办最合适,就今晚。”伏夷看着已经准备离去的凌波,叫住他。
伏夷此刻清醒过来,接连的喜讯似乎让他有些忘乎所以,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忘了。他也是未曾预料到,这一切进展的如此之快,又如此顺利。
眼前之人,办事利落,也算忠心。此事需谨慎,交给他来办再妥当不过了。伏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依赖凌波,然而,就在刚才,他问出阵法生死之时,自己却已然动了杀心。
此人留,还是不留?伏夷有些犹豫。
不过,一切得等拿下姑射山再说。
凌波转身行礼应答,伏夷此番布置阴差阳错正好合了他的意愿。
“殿下,我最快明晚才能赶回天庭,届时真的可以看到母亲吗?”到此时他还怀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这个侄子,和他的父亲有所不同。
“那是自然,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信我吗?你当缓归,不急于一时,身体为重。”伏夷道。
凌波最后的一点怜悯,也被这看似关心的“缓归”所湮灭。
他转身离去。
贺儇此时也已将虞瑾送到天牢附近,与之告别。之后的路,只能虞瑾一人前行。
贺儇刚接到消息,南海覆灭,四极八柱阵将成,姑射山已是最后一个目标。自他接到尔朱的来信已有两日,之后竟再无消息。他尝试幻影成像,却发现姑射山安静无人。如今虞瑾得救,又有璋明在此,贺儇想着该去姑射山看看了。
贺儇原本计划今晚能救出素问仙人,也算是不负所托。可形势不等人,眼下姑射山更加危险。若能保住姑射山,那素问和林樰,可能都能幸免于难。
自从栖心崖重上天庭,贺儇实在感觉力不从心。看来当年母亲的选择是对的,他只适合在栖心崖做一个闲散王爷,下下棋,喝喝酒而已。
临走之时,贺儇交给他一个腰牌。
虞瑾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圣母元君玖容的。
贺儇长叹一声。
他也是在昨日才得知,原来凭母亲的腰牌,就能进入这看守严密的天牢。
前几日天宫办喜事,玖容见了一些老伙计。他偶然发现,有人拿着母亲的腰牌进了这天牢地宫,去看望失踪了数百年的亲友。
贺儇心中五味杂陈,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心心念念,一直希望能够争取母亲出面阻止兄长。原来,母亲早就知晓这一切,并且默许了宴平这疯狂的行为。
要不然,如何解释这可以畅行无阻的腰牌呢?
想起那时自己为兄长背负污名,幽禁栖心崖之时,还在为母亲担忧,贺儇更加觉得心灰意冷。
人间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能再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可他贺儇就做了这样的蠢事。
此时想来,母亲从来都不是温良软弱的人。兄长所做的一切,是绝无可能瞒得过她的。只是不知她明日午间醒来,发现腰牌不见了,会不会替她心爱的儿子担忧呢。
贺儇收起他软弱怜悯的心,抛却他身上所谓“皇子”身上背负的责任,义无反顾朝姑射山的方向而去,只给虞瑾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此刻,虞瑾再次站在天牢前,感受这庞然大物的压迫感。
若是提前遣散伏夷藏在这里的各界贵人,毁掉这天牢灵池,即便四极被攻破,这阵法也终将不成——这是他来此地的目的。
虽是夜晚,这里也如白昼一般明亮。高大的天牢建筑,见证了仙界筑造技艺的精湛。若是将这般精力用于管理仙界,造福六界,想必天界如今的威望也不会如今日这般——需要用一些歪门邪道来巩固。
虞瑾看着手上的腰牌。他虽然有这东西在手,却也需要善用才能悄无声息进入。他有些遗憾,刚刚让所有人都回去了,自己孤身一人,侍卫装扮,须得变换装束才能凭此腰牌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