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匣之上,三枚猩红的光点如凝固的血珠,冰冷地烙印在暗金色的匣面。其中一枚,已然彻底熄灭,只余下两点残红,幽幽闪烁,仿佛垂死巨兽最后的心跳。
每一点光芒的熄灭,都意味着一支足以贯穿圣境存在的弩箭被射出,也意味着反噬的阴影又逼近一分。当第三点红光消散之时,便是那未知恐怖降临之刻。
张玄的手指死死扣在弑圣弩冰冷的弩臂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弩臂靠近箭槽的位置,一道细微却狰狞的裂纹正悄然蔓延,如同毒蛇吐信,直逼他紧握的掌心。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让那裂纹扩散一丝,带来刺骨的寒意。
“玄哥…” 微弱的神识传音在他脑中响起,带着砂砾摩擦般的艰涩。
张玄猛地扭头。
陈丽斜倚在一块被血浪冲刷得黝黑的礁石旁,她的石化已经蔓延至耳际。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此刻覆盖着一层毫无生机的灰岩,冰冷、坚硬,如同最劣质的雕塑。那灰岩沿着她优美的下颌线一路向上,吞噬了耳垂,正一点点蚕食着她的鬓角。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颈项间仅存的、属于血肉的柔韧线条显得更加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沉重的岩石彻底封死。
她无法再言语,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游离的神识传递意念。那双还能转动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张玄,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以及……一丝催促。
“丽姐!” 少年清越却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扣肉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陈丽身旁,他蹲下身,周身缭绕的淡淡金色纹路比往日黯淡了不少,额间那道紧闭的竖纹缝隙里,隐约可见一丝干涸的血痕。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石化的区域,悬停在陈丽冰凉的手腕上方,一缕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晕试图渗入那灰岩。“别浪费力气,”陈丽的神念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锚定之力留着……乱流随时会再来。”
扣肉的动作僵住,金色的光晕不甘地散去。他抬起头,狠狠瞪向张玄手中的弑圣弩,又看向那剑匣上刺目的两点红光,清俊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近乎狰狞的怒意:“这破匣子!还有这该死的弩!代价……代价太大了!丽姐她……”
“我知道。”张玄的声音低沉得像在砂石中滚过。他强迫自己从陈丽身上移开视线,那石化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目光重新落回剑匣,那两点红光如同催命的符咒。
就在这时,剑匣表面幽光一闪,暗金色的材质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冥河老祖那充满恶意的残念,如同滑腻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张玄的神识:
“小子……心疼了?嘿嘿……这石躯,乃是绝佳的圣祭之胚!以她为引,点燃祭火,不仅能彻底平息剑匣反噬,更能唤醒弑圣弩真正的本源之力!想想吧!玉帝恶念又如何?归墟祭坛又如何?拥有完整弑圣之威,你便是这诸天万界新的主宰!何必为了一个注定化为石头的女人,断送这唾手可得的伟力?把她……献祭给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