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动的双眼，神采如退潮般迅速消逝，只余下空洞的灰蒙。

挺秀的鼻梁，温润的唇瓣…属于“陈丽”的一切鲜活特征，在张玄撕心裂肺的目光注视下，被那无情的灰白彻底覆盖、吞噬！

最后残存的，只有眉心处那一点尚未被完全石化的、曾经渗出娲皇血的细微伤口，以及那双彻底凝固、却仿佛依旧倒映着张玄身影的、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眼眸。

她最后残存的一缕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无尽的眷恋与释然，轻轻拂过张玄的神魂，传递出比叹息还要微弱的波动：“…别…浪费…”

噗！

一口金色的逆血再也无法抑制，从扣肉口中狂喷而出。额间第三眼的裂纹瞬间扩大，金色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几下，骤然熄灭！那双原本璀璨如星辰的金色瞳孔，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而灰暗。

时空锚定，崩解！

凝固的时空如同破碎的镜面，轰然恢复流动。

“丽——！！！”

张玄终于挣脱了束缚，混沌之力裹挟着他，如同疯魔的流星，撕裂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乱流，瞬间扑到那尊冰冷的、正在缓缓倾倒的石像之前。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在石像即将触地的刹那，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它——不，将她——拥入怀中。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袍，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冻僵了他的心脏。

触手所及，唯有坚硬、冰冷、死寂的岩石。曾经温软的躯体，灵动的笑靥，低语的温柔…尽数被这无情的灰白封印。

那根曾蘸着娲皇圣血画出最后希望的手指，如今只是一截冰冷的石棱。

逍遥界的警报在无声地尖啸，星核的光芒因方才剑气的冲击而明灭不定，外壳在时空乱流的余波中片片剥落，露出内部布满裂痕的星核本体。玉帝恶念锁链的残片如同跗骨之蛆，吸附在裂痕上，缓缓释放着污秽的腐蚀性能量。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气，如同狡猾的毒蛇，趁机从被锁链捆缚、暂时沉寂的剑匣中悄然溢出，悄无声息地钻入逍遥界剧烈震荡的地脉深处…

扣肉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虚空，少年俊秀的脸上血泪纵横，那双曾倒映时空长河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无边的黑暗。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第三眼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张玄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石像，脸颊贴着那粗糙坚硬的石质额头，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灰白的岩石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又迅速被岩石吸收，不留一丝痕迹。

他感受不到怀中石像的任何回应。

只有那无边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星核的裂痕在扩大，细微的咔嚓声在死寂的逍遥界中显得格外刺耳。污秽的能量如同黑色的藤蔓，沿着裂痕悄然攀爬。一丝微弱的、属于冥河的阴冷笑意，仿佛从地脉最深处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