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犹豫,无视身体的哀鸣和花爷的冷嘲热讽,如同最偏执的矿工,再次沉入污秽的深渊,开始了下一次的“析真”!
旁边的李二狗,似乎也感应到了廖峰身上那股微弱却坚韧的、从污秽中挣扎求生的奇异气息。他巨大的身躯虽然依旧在痛苦中痉挛,但那双赤红的虎目中,属于凶兽的暴戾和顽强被彻底点燃!他低吼一声,不再被动承受那污秽药力对煞骨的摧残,而是开始本能地调动体内枯竭狂暴的煞气,如同受伤的野兽舔舐伤口,主动去撞击、去撕咬那包裹着骨头的污秽能量!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剧痛,每一次撕咬都可能让煞骨彻底崩碎,但他不管!他要在这毁灭中,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污秽?那就用更凶的戾气去吞噬!
地窖内,只剩下两人痛苦而执拗的喘息声,以及那堆微弱篝火燃烧垃圾发出的“噼啪”轻响。
花爷静静地看着。看着廖峰一次次在剧痛中抽搐,又一次次强行凝聚心神去捕捉那污秽中的生机光点,每一次成功的“析真”都伴随着更猛烈的反噬和一口污血。看着李二狗如同疯狂的困兽,用最原始的方式与污秽和自身的枯竭搏斗,煞气与污秽在他体内激烈冲突,皮肤不断龟裂又强行愈合。
他浑浊眼底深处,那丝复杂的光芒越来越亮。他捻动煤块的手指停了下来,枯瘦的指尖轻轻拂过煤块表面那天然的星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源自天外的冰冷与灼热。
“污秽藏真…腐朽蕴生…薪火…微光…”他沙哑的声音如同梦呓,只有自己能听见,“老怪物找了个好砧板…这‘薪火’,比我想的…烧得旺一点…”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微弱的希望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搜查的声音早已远去,地窖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和篝火的微光。廖峰身上的墨绿色粘液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些,不再那么粘稠刺鼻,反而透着一股奇异的、沉淀下来的土腥味。他体内的剧痛虽然依旧存在,但那种身体即将彻底崩溃的感觉消失了。混沌金丹表面的裂痕,极其微小地弥合了一丝丝,修复度艰难地爬升到了58.5%。识海中,指环核心那道恐怖的裂痕,虽然依旧狰狞,但被一层混合了污秽与生机的粘稠能量死死包裹住,结构彻底停止了崩溃,残存的解析能力稳定在了3.5%左右,甚至…似乎对那污秽能量的“理解”更深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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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狗身上的变化更为直观。他皮肤表面的龟裂减少了许多,虽然依旧苍白枯槁,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枯死的树皮。脊椎处那团狂暴的能量核心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紊乱欲散,反而透着一股被强行淬炼过的、内敛的凶悍。玄金煞骨的本源,在污秽的折磨和自身戾气的撕咬下,似乎被强行凝练了一丝,代价是体积缩水了一圈,但根基…稳住了!
“呼…”廖峰长长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带着污浊气息的浊气,睁开了眼睛。那双眼中,疲惫深入骨髓,混沌光芒黯淡,却多了一种历经污秽淬炼后的、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坚韧。
他看向角落里的花爷。
花爷也正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赞许,只有一种仿佛看穿一切的漠然。他随手拿起那根搅动药汤的脏铁棍,拨了拨篝火里一块烧得通红的煤块。那块煤块上,天然形成的星点纹路在火光映照下,竟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仿佛不属于此界的银色光点。
“熬过来了?”花爷的声音沙哑平淡,“命是暂时吊住了。不过…”他用铁棍指了指廖峰,又指了指李二狗,“你们这破烂金丹和烂骨头,只是被污秽糊住了裂口,里面的伤,离好还远着呢。离了这锅‘百秽汤’的压制,或者再像之前那样来一下子…”
他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现在只是用污秽强行“粘”住了破碎的根基,脆弱无比,经不起任何折腾。
廖峰沉默地点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混沌金丹的裂痕只是被暂时包裹压制,远未真正弥合。指环核心更是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冻结”状态。李二狗的玄金煞骨本源损耗严重,如同被榨干了油脂的灯芯。
“多谢花爷救命之恩。”廖峰声音嘶哑,但语气郑重。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省了。”花爷不耐烦地摆摆手,“老子救的不是你们,是你们身上那点还没灭的‘光’。”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廖峰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小子,你刚才…摸到点‘析真’的皮毛了?”
廖峰心中一震,坦然点头:“是,侥幸。”
“哼,运气也是本事。”花爷不置可否,枯瘦的手指却点了点篝火中那块闪烁着微弱银点的星纹煤块,“想学吗?怎么从烂泥里,把真金抠出来?怎么用别人眼里的垃圾,点你自己的灯?”
廖峰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那块奇异的煤块,又想起老瘸头索要的三件奇珍中的“星纹陨铁”,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划过脑海。他没有任何犹豫,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深深一躬:
“请花爷教我!”
花爷浑浊的眼底,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掠过。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根脏污的铁棍,轻轻拨弄着篝火里的星纹煤块,看着那点点银光在跳跃的火焰中明灭不定,如同散落的星辰碎片。
“代价…可不小。”他沙哑的声音在地窖的霉味中缓缓飘散,如同深渊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