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突然翻涌——八岁那年她发烧说胡话,也是这样被他背着在雨里狂奔,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服,比退烧药更让人安心。
"愣着干什么?"江正初回头,眼底映着她怔忪的模样,伸手扯了扯她垂落的发丝,"再磨蹭下去,我可要公主抱了。"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玩闹,却在瞥见她指尖的月牙形红痕时骤然冷了下来。
不等沈梦雪反应,他已经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浅蓝色眼眸危险地眯起:"谁弄的?"
沈梦雪慌忙抽回手,薄荷绿裙摆扫过青石地面:"没事,不小心划到的。"
她垂眸避开那道锐利的目光,发间铃兰花发饰随着动作轻响。
江正初却突然起身,少年挺拔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身上混合着糕点甜味与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梦雪,看着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浅蓝色眼眸像是能看穿人心,将她眼底强撑的镇定撕得粉碎:"上次你说'不小心',结果是被钢琴划伤了手;上上次是'摔了一跤',结果膝盖肿得走不了路。"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声音低沉得可怕,"这次又是谁?你爸,还是你哪个哥哥?"
远处传来佣人们整理茶具的声响,惊起几只白鸽扑棱棱飞过雕花穹顶。
沈梦雪望着江正初脖颈处跳动的青筋,突然想起他父亲书房里那排擦得锃亮的猎枪——这个总爱插科打诨的少年,骨子里流淌着最暴戾的血液。
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浅紫色眼眸泛起水雾:"别问了,送我回房好不好?"
江正初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重重叹了口气,重新蹲下身子。
他的后背比记忆中更宽厚,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线条。
沈梦雪趴在他背上,听着少年强装轻松的调侃:"你可真轻,跟只小猫似的。再这么瘦下去,风一吹就没了。"而她的眼泪,早已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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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缀满紫藤花的长廊时,江正初故意走得很慢,生怕颠簸让背上的人不舒服。
他的蓝色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周遭的每一处阴影里都藏着危险。
沈梦雪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后颈,带着若有若无的铃兰香,却让他的心跳莫名加快。
"喂,"江正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天带你去赛车场怎么样?上次新买的那辆超跑还没试过。"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空气中的压抑,却在得不到回应时,心里泛起一阵慌乱。
低头瞥见沈梦雪垂落的手指,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终于走到沈梦雪的房门前,江正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少女浅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疲惫与迷茫,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肌肤时猛地收回手,插进裤兜,故作随意地耸耸肩:"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沈梦雪轻轻点头,正要推门,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时,正撞进江正初深邃的蓝色眼眸里,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要将她灼伤。"如果他们......"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如果有人再伤害你,一定要告诉我。"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沈梦雪还没来得及回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江正初瞬间挡在她身前,蓝色眼眸警惕地望向声源处。
沈磊身着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沈梦雪苍白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雪儿,怎么不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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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沈梦雪刚开口,就被江正初打断。
"沈叔叔,梦雪有点累了,我送她回来。"少年的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紧,像是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
沈磊的目光在江正初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沈梦雪,语气温柔得令人发怵:"累了就好好休息,别麻烦正初。"
他伸手想要抚摸沈梦雪的头发,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发丝时,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沈磊的手指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又恢复成那副温和的模样。
江正初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拳头在裤兜里攥紧。
他知道,在沈家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每一个温柔的表象下都藏着尖锐的獠牙。
沈磊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口的暗纹,金丝眼镜折射出冷冽的光:"正初,你父亲最近在东南亚的项目进展如何?听说遇到些棘手的状况?"
他语调轻柔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却让江正初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少年喉结滚动,强撑着笑意:"劳沈叔叔挂念,一切都在正轨上。"余光瞥见沈梦雪攥着门把手的指节发白,他突然向前半步,刻意挡在两人中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急?"沈磊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祖母绿宝石泛着幽光,"正好我书房新得了几罐陈年普洱,陪叔叔品品茶?"
他的手掌搭上江正初的肩膀,看似亲昵的动作却让少年感受到惊人的力道。
沈梦雪突然出声打断:"爸,正初还有事。"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浅紫色眼眸里泛起倔强的光,"而且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空气瞬间凝固。
沈磊搭在江正初肩上的手骤然收紧,江正初甚至听见了骨骼摩擦的声响。
片刻后,沈磊轻笑出声,声音里却没有半分温度:"瞧我这记性,雪儿的身体最重要。"他收回手,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江正初后颈,"改天再聊。"
直到沈磊的脚步声消失在转角,江正初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转身对上沈梦雪惊恐的目光,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沈家书房,曾看见沈磊用同样温柔的笑容,亲手折断了她最爱的白玉兰枝。
"小心点。"他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味硬糖塞进她掌心,"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后门等你。"
不等沈梦雪回应,他转身大步离开,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里,藏着压抑的愤怒。
沈梦雪攥着融化边缘的糖果回到房间,锁上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决堤。
梳妆镜映出她狼狈的模样,珍珠发饰歪斜地挂在发间,锁骨处还留着父亲方才抚摸时的温度。
她跌坐在地毯上,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沈磊抱着五岁的她,嘴角的弧度与今日如出一辙。
窗外的曼陀罗在暮色中愈发妖冶,沈梦雪突然抓起梳妆台上的相框,狠狠砸向墙面。
玻璃碎裂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压抑的呜咽。
就在这时,衣柜里传来细微的电子蜂鸣,藏在小熊玩偶里的摄像头红灯闪烁,将这一切尽数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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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沈梦雪在早餐桌前见到沈磊时,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阳光透过他金丝眼镜的光晕,在餐盘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夜光昙花?"他将煎蛋推到她面前,"书房有本宋代的《群芳谱》,饭后去拿。"
少女握着刀叉的手顿住。
她当然知道那本古籍的位置,就在父亲书房最顶层的保险柜里,而密码,正是她的生日。
这看似体贴的举动,实则是提醒她:在沈家,没有任何秘密能逃过他的掌控。
当钟声敲响八点,沈梦雪透过卧室的雕花窗,看见江正初的超跑停在后门阴影里。
引擎的轰鸣像自由的呼唤,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沈磊打断。
"雪儿,"他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今天陪爸爸去参加拍卖会如何?有件清代的点翠发簪,最适合你。"
浅紫色眼眸里的光骤然熄灭。
沈梦雪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突然想起昨晚摔碎的相框。
父亲嘴角温柔的弧度,与江正初离去时坚定的背影,在脑海中不断重叠,最终化作曼陀罗的血色,在心底疯狂生长。
沈梦雪垂眸盯着裙摆上晕染的薄荷绿纹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柔软的肉里,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半晌,她扬起脸,浅紫色眼眸蒙着层雾蒙蒙的水光,唇角却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好,什么时候?”
沈磊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精准丈量的游标卡尺,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
他抬手轻抚女儿发间的铃兰花发饰,指腹擦过珍珠的冰凉触感让沈梦雪忍不住瑟缩——那双手曾温柔地为她包扎伤口,也同样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在皮肤上烙下青紫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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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出发,”他的声音裹着蜜里藏刀的温柔,“记得换上我让人送来的月白色旗袍,搭配新得的点翠发簪,一定很美。”
雕花座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