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曹大林将狩猎队的所有成员集合到仓房里。墙上挂着一张曹大林亲手绘制的、标注着草北屯周边主要山形、水系、兽道和往年冬季野兽活动区域的地图。地上则摆开了“十八般”狩猎的家伙事,琳琅满目。
不仅有各式猎枪、弹药(包括普通的铅弹、威力更大的独头弹、以及对付野猪等皮厚野兽用的、刻着十字纹的“炸子”),还有各种辅助工具:用来布置陷阱的钢丝套索、踩夹;用来照明和惊吓野兽的强光手电和新式蓄电池;用来模仿动物叫声吸引猎物的各种诱哨(鹿哨、狍子哨等);甚至还有一小包用特殊草药和矿物配置的、气味强烈的驱兽粉。
曹大林没有先讲枪法,而是拿起一根普通的绣花针和一粒大米。
“狩猎,不光是比拼枪法和力气,很多时候,比的是耐心和细心。”他让刘二愣子站到十步开外,将米粒放在一个小木桩上,“用这根针,把它穿起来,不许用手扶。”
刘二愣子瞪着眼,憋着气,手抖得像得了鸡爪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把米粒戳到了地上,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曹大林接过针,屏息凝神,手腕极其稳定地一探,针尖精准地穿过了米粒中心,举重若轻。
“好!”众人忍不住喝彩。
接着是考验准头。曹大林让人在百步外的墙檐下,悬挂了一小段点燃的、只有香头大小的线香。
“打掉香头,香不能断。”
这次好几个老猎手都成功做到了。轮到刘二愣子,他用的“健卫-8”精度高,一枪过去,香头应声而灭,香杆却微微晃动,险些折断,引得曹德海微微颔首。
最后一项比试更是奇特——蒙眼拆装枪械。要求在规定时间内,蒙上眼睛,将一支完全拆散的猎枪重新组装起来。这不仅考验对枪械结构的熟悉程度,更考验手感和记忆。刘二愣子手忙脚乱,装反了撞针,弹簧“嘣”地一声蹦出去老远,差点打中院里溜达的一只芦花鸡,惊得那鸡扑棱着翅膀飞上了房梁,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熊样!”曹德海气得直跺脚,烟袋锅敲得地面邦邦响,“这要是在山里,黑灯瞎火遇上黑瞎子,枪出了毛病,就你这手忙脚乱的德行,够你死八回!”
哄笑声中,刘二愣子臊得满脸通红,却也暗暗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要好好练习。
转机出现在女娃堆里。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看大家比试、手里还纳着鞋底的春桃的妹子秋菊,忽然怯生生地举了举手,声音不大却清晰:“曹……曹大哥,俺……俺能试试不?”
众人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看向这个平日里文静秀气的姑娘。曹大林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秋菊走到场地中间,拿起那支被刘二愣子拆得七零八落的猎枪零件,然后毫不犹豫地用一块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那灵巧的手指,仿佛自带眼睛一般,在杂乱的零件中飞速而又精准地翻飞、组合。咔嗒、咔嚓……机件复位的声音清脆而连贯,如同演奏一曲奇特的乐章。不到规定时间的一半,一支完整的猎枪已然在她手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