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了下枪栓,动作流畅,确认无误后,才解下蒙眼布。而地上,还多出了一个小零件——正是刚才刘二愣子崩丢的那个弹簧!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惊呆了!
曹大林的眼睛瞬间亮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秋菊,你跟谁学的?”
秋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绞着衣角,低声道:“没……没跟谁学。平常看姐夫擦枪,瞅会的……俺……俺平常拿绣花针练手快,习惯了……”
“好!好一个‘拿绣花针练手快’!”曹德海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胡须都在颤抖,“心细如发,手稳如磐!这才是好猎手的料子!不分男女!”
自那日起,草北屯合作社狩猎队便多了一条不成文的新规:不拘男女,只要通过曹大林设定的严格考核,证明其具备相应的胆识、技能和心性,都能成为狩猎队的一员,参与冬季围猎。而秋菊,也成为了合作社乃至整个草北屯有史以来,第一个正式的女炮手(猎手)!她的入选,仿佛给这支传统的狩猎队伍,注入了一股新鲜而灵动的血液。
真正的本事,往往在更深人静时传授。月光下的山林,是另一番景象,也是最好的课堂。曹大林经常带着通过了初步考核的新老队员,踏着月色进山。
月光如水,洒在雪地上,映照出清晰的山形轮廓。曹大林指着远处如同巨人侧卧般的山脊,对围在身边的新人们说:“看山形,不能光看白天。月光下,山的骨骼、肌肉,看得更清楚。那处山梁像不像一张拉满的弓?底下那道沟,就是箭射出去的方向,往往是野兽喜欢穿行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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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大家闭上眼睛,静心倾听。“听风声,不同季节、不同地形,风过林梢、穿山谷的声音都不一样。冬天的风,硬,冷,带着哨音。仔细听,风声里,有没有夹杂着别的?比如……枯枝被踩断的轻微‘咔嚓’声?或者……远处雪层滑落的簌簌声?那可能就是野兽在活动。”
他甚至弄来了几桶郑队长带来的、味道浓烈的海鱼,让刘二愣子等人蒙上眼睛,靠闻味来分辨鱼的种类和新鲜程度。
“练鼻子灵性,”曹大林解释道,“不光是闻猎物,将来在山里,更要学会闻‘瘴气’(指山林里某些特殊植物腐烂或地质原因产生的有毒气体),闻陌生的、危险的气息。鼻子灵,有时候能救命。”
刘二愣子被那腥臭味熏得直犯恶心,但还是硬着头皮去闻。没想到几天下来,他整个人都被腌入味了,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海腥气。他懊恼不已,曹大林却笑了:“因祸得福。你再进山,就你这身味儿,野兽闻着了都得绕道走!”
狩猎的准备,不仅是技术和装备,更是精神和意志的磨砺。曹大林深知,山林是慷慨的,也是残酷的。他要把这些新一代的赶山人,锤炼成真正能够与大山对话、懂得敬畏与取舍的守护者,而不仅仅是手持利器的征服者。
夜幕深沉,合作社院里的灯火依然亮着,磨刀声、低语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油味和硝烟的气息,都预示着,一场属于草北屯猎人们的、与冰雪和野兽的对话,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