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默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苏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余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钩子。
“如果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错误……一个不该成功的实验,一个注定带来毁灭的‘终焉之子’……”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逐渐被她捂热、偶尔会流露出依赖和懵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近乎绝望的茫然。他看着她,像是透过她在审视自己存在的根基,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破碎感。
“那我所做的一切……我的挣扎,我的克制,我学着去做的每一个‘选择’……还有意义吗?”
苏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不再是那个力量失控、需要安抚的脆弱存在,而是站在了自我认同彻底崩塌的边缘。实验室的烙印太深,深到让他开始否定自身存在的价值。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油灯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孤独的灵魂。
苏冉没有立刻回答。她知道,此刻任何轻飘飘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她必须给他一个足够沉重、足够坚定的答案,一个能压住那毁灭性自我怀疑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上前,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她没有试图去讲大道理,也没有重复那些“你是林默”的宣告——在这样根本性的质疑面前,那些显得不够有力。
她直接伸出双臂,在林默微微怔忡的目光中,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不同于之前安抚式的轻拥,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量,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信念和温度,透过这个拥抱,传递到他冰冷的躯壳深处。
林默的身体瞬间僵硬,他周身的能量似乎又有了不稳的迹象,下意识地想要抗拒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或者说,是抗拒自己可能不配拥有这样的温暖。
但苏冉抱得更紧了,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清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他试图筑起的壁垒:
“存在本身,没有对错!”
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