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揭示实验室恐怖目的的会议后,工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表面的秩序依旧维持着,巡逻、训练、建设,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但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林默。
他变得更加沉默,几乎到了缄口不言的地步。控制训练仍在继续,但进展缓慢得令人焦躁。那些锈蚀的金属块在他指尖的黑雾下,依旧更多地走向扭曲与崩解,而非精准的操控。失败似乎成了常态,而每一次失败,都像是在印证他内心深处那个不断滋长的困惑。
这天下午,隔离训练区内,林默面对着一块需要被均匀切割成两半的钢板。他闭着眼,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的黑雾如同挣扎的蛇,缠绕着钢板,却始终无法凝聚成一道稳定而锋利的“刃”。力量在他体内奔腾,那“黑色的水”时而汹涌,时而滞涩,完全不受他意志的精准驱使。
“噗——”
一声闷响,钢板没有如预期般被切开,反而从中部被狂暴的能量炸开一个不规则的破洞,边缘扭曲翻卷,冒着缕缕青烟。
又一次失败。
林默猛地睁开眼,纯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死死盯着那块被毁掉的钢板。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因挫败而烦躁,也没有立刻尝试下一次。他就那样站着,周身的气息冰冷而死寂,仿佛连失败本身都无法再激起他内心的波澜。
苏冉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不断下沉。她知道,林默遇到的不是技术层面的瓶颈,而是更深层次的心理障碍——源于那个终极拷问的余震。
“我是什么?”
“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意识,让他对自身的一切,包括这身力量,都产生了根本性的动摇和排斥。
训练无法继续下去了。苏冉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另一块较小的、布满红锈的铁片,用袖子擦了擦,递到林默面前。
林默的目光从破损的钢板移到那块小小的铁片上,眼神空洞,没有接。
“累了就休息一下。”苏冉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陪我走走吧。”
她没有强迫他,只是拿着那块铁片,转身朝着工厂边缘那片荒废已久、杂草丛生的小花园走去。那里曾经是工人们闲暇时的休憩处,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顽强的野草。
林默在原地僵立了片刻,最终还是迈开脚步,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