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敲在窗棂上的声音,像谁在轻轻叩门。
陆野裹着件洗得发白的黑棉袄,蹲在暖炉前拨弄炭火,火星子“噼啪”溅起来,落在他沾着雪渣的裤脚上,瞬间就化了。叶知秋蜷在炕头的老榆木炕席上,膝盖上搭着条洗得发灰的毛毯——那是陆奶奶去年冬天塞给她的,“咱东北的炕席子硬,盖着这个软和”。
暖宝趴在两人中间,小脑袋枕着叶知秋的膝盖,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糖汁儿沾在指尖,正往陆野的棉袄上抹:“爸爸,红薯甜!”
“甜就多吃点。”陆野抬头冲她笑,眼角的细纹里落着暖炉的光,“等会儿再给你烤俩,保准比这还甜。”
叶知秋摸了摸暖宝的头顶,发顶的绒毛被炭火烤得暖乎乎的:“你俩倒好,一个吃红薯,一个烤红薯,我呢?”
“秋姐,你等着!”陆野从炉边的铁盒里摸出个纸包,“我奶奶今早塞给我的糖炒栗子,还热乎着呢!”他剥开纸包,焦香的栗子仁递到她嘴边,“吃,甜得很。”
叶知秋咬了一口,栗子壳脆得掉渣,果仁软糯香甜:“真好吃。”
“那必须的!”陆野得意地挑眉,“我奶奶说,糖炒栗子得用石磨碾,火候得看日头——今儿个日头足,炒出来的栗子最香。”
窗外,雪越下越稠。老榆树上的雪团被风一吹,“扑簌簌”落下来,砸在窗台上,像撒了把白面粉。陆奶奶端着个粗瓷碗从厨房走出来,碗里飘着热气腾腾的酸菜炖大骨头:“野子,秋丫头,暖宝,来喝汤!”她把碗放在炕桌上,“我加了枸杞和红枣,驱寒。”
“奶奶,您这汤咋这么香?”暖宝扒着碗沿,小鼻子使劲儿嗅着。
“那当然。”陆奶奶笑着摸了摸暖宝的头,“我凌晨四点就起来炖的,骨头是前儿个杀的年猪,酸菜是地窖里存的,枸杞是我孙子从长白山寄来的。”她转头看向叶知秋,“秋丫头,你尝尝,汤里放了点胡椒,暖身子。”
叶知秋舀了一勺汤,酸香混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真好喝。”
“那必须的!”陆野把栗子壳扔进炉子里,“我奶奶说,冬天的汤得炖得浓,喝了浑身冒汗,雪再大也不冷。”
暖宝捧着碗喝得直吧嗒嘴:“奶奶,我还要!”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陆奶奶笑着又盛了碗,“野子,你咋不喝?”
“我等会儿。”陆野盯着炉子里的炭火,火光映得他眼眶发红,“秋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叶知秋放下碗,正了正身子:“啥话?”
“就……”陆野搓了搓手,耳尖泛红,“从咱俩第一次见面说起吧。”
“第一次见面?”叶知秋笑了,“那能算见面吗?你在雪地里摔了个四脚朝天,我给你拍的照片,还被你抢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