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笑着拍她后脑勺,炕桌都跟着颤:“我们知念有志气!当初你大哥为了让你去读书,去工地搬砖也要让你上学,你要是也考上京城大学,你大哥肯定是最高兴的。”
沈知远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炕洞的热气烘着后背,心里却沉甸甸的——弟弟、妹妹的学费生活费,像两座山压了上来。
他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星子溅出来,映着他的脸:“娘,您放心,他们俩的学费生活费我全包了。
在京城咱不能让人看扁,知念的辫子得梳得光溜,衣服穿得整洁,知恩的球鞋不能露脚趾头。”
隔年夏天,知念果然捧着录取通知书冲进院子,红裙子在晒谷场上转成朵花。
“娘!哥!我考上了!”她蹦得老高,辫子甩到母亲脸上,“跟二哥一个学校!”
母亲乐得拽着街坊四邻往屋里钻,连灶台上的铁锅煮着东西都忘了,糊味飘出来才慌忙去掀盖。
“你看这通知书!红彤彤的!”她把通知书举得比头顶还高………
刘婶的大嗓门从人群里钻出来:“知远这娃没白拼!你看他们一家三个都是大学生,而且知恩、知念还都是京城大学”
沈知远站在晒谷场的石碾子旁,看着妹妹脚上那双他刚买的白球鞋,鞋边还沾着点泥,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有了奔头。
而这话当然不是空谈。沈知远只要有赚钱机会绝对不会放过,甚至都把自己逼成了陀螺。
收废品时,老王头总说:“差不多就得了,称啥称?”
他偏蹲在地上把纸壳子一张张捋平,秤砣绳勒得手心发红:“王叔,您这纸壳子压得实,多给您两毛。”
跑运输时,货主叼着烟说:“箱子差半寸怕啥?”
他非拿着卷尺量,连箱子边角的磨损都算上:“差半寸也是少了,我弟我妹在京城读书,我挣的每一分钱都得干净,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办公室租在个老旧的筒子楼里,冬天没有暖气,他就把热水袋塞在怀里改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