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瘦金笔下

“陛下,臣观这瘦金体,横如刀,竖如剑,若能将这份骨气传于军中,将士们定能士气大振。”我试着提议。

赵佶苦笑一声,放下狼毫笔:“谈何容易?蔡京等人把持军权,将士们连军饷都难以足额领取,纵有骨气,也难敌金人的铁蹄。”他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泛黄的奏折,“这是李纲弹劾童贯的奏折,朕本想提拔李纲,可蔡京却说‘李纲刚直,恐扰朝堂’,朕只能将奏折压下。”

我接过奏折,只见上面字迹工整,句句切中时弊,痛斥童贯克扣军饷、滥杀无辜的罪行。数据仪显示,李纲此时正因弹劾童贯被贬为太常少卿,而两年后“靖康之耻”时,正是他率军民坚守汴京,可惜最终还是未能挽回败局。

“陛下,臣有一法,或许能让这份骨气流传后世。”我想起量子数据仪的“动态记录”功能,“臣的古砚有异能,能将笔墨间的气韵记录下来,传于后人。陛下若肯多写几幅字,臣或许能让千年后的人,都看到大宋的骨气。”

赵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千年后的人?若大宋亡了,朕的字纵能流传,又有何用?”

“有用!”我急忙说道,“千年后的人会知道,北宋末年,并非只有昏君奸佞,还有陛下这样的君主,在笔墨间坚守着王朝的骨气;他们会知道,大宋的百姓,曾为了家国拼尽全力;他们会以史为鉴,不再让乱世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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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沉默良久,重新拿起狼毫笔,蘸满浓墨,在宣纸上写下“还我河山”四个大字。这一次,他的笔力更足,“还”字的横画如长刀劈向敌阵,“我”字的竖钩如长枪直刺苍穹,“河”字的撇捺如巨浪拍岸,“山”字的竖画如高山屹立。墨色浓处如凝血,淡处如寒雾,整幅字仿佛在纸上燃起了熊熊烈火,透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决绝。

“好一个‘还我河山’!”我忍不住赞叹,量子数据仪飞速记录着字迹的每一处细节——笔锋的角度、墨色的浓度、纸张的纹理,还有赵佶书写时的呼吸频率、脉搏波动。数据仪显示,此时他的心率比平时快了三成,显然是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接下来的几日,我便留在睿思殿,陪着赵佶练字。他每日清晨便起身,研墨铺纸,一练就是几个时辰。有时写《千字文》,笔锋流转间,“天地玄黄”如开天辟地,“宇宙洪荒”如山河破碎;有时写诗词,“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燕脂匀注”的婉约中,藏着“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的忧思;有时写诏书,虽明知很多诏书会被蔡京等人篡改,他仍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字里行间满是对百姓的关切。

一日,赵佶写下“靖康”二字,突然停笔,望着窗外的细雨,喃喃自语:“朕昨夜梦到金人入关,汴京被围,百姓流离失所……这‘靖康’,莫不是不祥之兆?”

我心中一紧,知道他的预感即将成真。数据仪显示,此时金军已渡过黄河,距离汴京仅百余里,而蔡京等人还在向宋徽宗隐瞒军情,谎称“金军已退,边境安定”。我忍不住说道:“陛下,臣听闻近日黄河以北多有战乱,还请陛下速召李纲等忠臣,整肃朝政,备战迎敌!”

赵佶叹了口气,将笔掷在案上:“朕何尝不想?可蔡京说,李纲等人‘危言耸听,扰乱民心’,朕若强行召他,恐引发朝堂动荡。再说,军中缺粮少饷,将士们连兵器都难以配齐,就算召来李纲,又能如何?”他走到案前,看着自己写下的“靖康”二字,突然用力将纸揉成一团,“朕不甘心!朕身为大宋天子,却护不住江山百姓,连在笔墨间坚守骨气,都显得如此可笑!”

我看着他颓废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史料中的宋徽宗,是“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的昏君,可眼前的他,有文人的清雅,有君主的忧思,更有在乱世中不肯低头的骨气。他的瘦金体,不是逃避现实的工具,而是对抗命运的武器——用笔墨作刀剑,在纸上守护着赵宋王朝最后的尊严。

“陛下的骨气,从不可笑。”我捡起那团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就算江山不在,百姓流离,这份在笔墨间坚守的骨气,也会永远流传。千年后的人,会记得陛下的瘦金体,记得大宋的风骨,记得您曾为家国拼尽全力。”

赵佶看着我,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他重新拿起笔,在一张新的宣纸上写下“风骨”二字。这一次,笔锋不再凌厉如刀,反而多了几分温润,却依旧透着不屈的力量——“风”字如杨柳遇风,虽弯不折;“骨”字如青松立雪,虽寒不凋。

“你说得对,”赵佶轻声说道,“就算大宋亡了,风骨不能亡。朕的字,要让后人知道,赵宋王朝,曾有过这样的骨气。”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监慌张地跑进来,跪地喊道:“陛下!不好了!金军已渡过黄河,逼近汴京,蔡京大人请陛下速往亳州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