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向角落的折叠椅,缓缓坐下,背靠着冰凉的金属墙壁。没有开启辅助功能,也未连接神经接口。她只是闭上眼,任由星舰细微的震动透过身体蔓延开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妹妹最后一次清醒时,躺在培养舱里,手指贴着玻璃,一笔一划写下:“别找我了。”
那时她以为那是告别。
现在她懂了,那是提醒。
提醒她不要把人当成线索去追寻,不要把爱变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沈烬用成千上万的克隆体证明自己能复制基因,却始终无法复制那个会跑调唱歌、害怕黑暗、在她做噩梦时紧紧握住她手腕的小女孩。他以为消除痛苦就是完美,却不知道,正是那些柔软、脆弱的部分,才让一个人独一无二。
她睁开眼,目光投向舱顶的通风口。
那里曾有一块松动的面板,妹妹躲在里面整整三天,靠她偷偷送进去的食物活了下来。后来安保发现痕迹,强行拆解时,里面只留下一张纸条:“姐姐,我听见你在哭。”
她站起身,朝主控通道走去。
脚步落在金属板上,一声接一声,不快也不慢。经过医疗舱时,她瞥见墙上挂着一件备用作战服,袖口缝着一朵褪色的蓝星花刺绣。那是陈默的习惯,也是妹妹生前最喜欢的花。
她没有停下。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驾驶舱门自动滑开。陈默坐在主控台前,左手搭在引擎调节杆上,右脸的伤疤在仪表盘微光下泛着淡淡的青。他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走到副驾驶位置坐下,目光落在导航屏上。航线笔直延伸向未知星域,坐标点依然与妹妹那首摇篮曲的节奏吻合。她伸手触碰屏幕,指尖划过一串数字。
“还能维持这个航向多久?”
“燃料够支撑四十七天。”他的声音平稳,“之后要看电离层的情况。”
小主,
她点点头,收回手。
“你相信有些人,非要走完一段路,才能真正放下吗?”
他沉默了几秒,抬手调整了一下肩部的传感器,动作缓慢而克制。
“我相信有些人,走到一半才明白,其实一直带着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