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回响还在颅内震荡,我睁开眼,左眼金纹尚未褪去。识海深处那股撕扯感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空荡的警觉。刚才在幻灵珠里,锁链崩断的瞬间,我感知到一股外溢的能量波动,指向东南荒原。
雷裔站在我身侧,拳头紧握,雷光在他指节间跳动。他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等命令。
我抬手按住眉心,混沌幻灵珠仍在运转,最后一次稳定的推演结果浮现在意识中——符文源头不在幻灵空间内部,而在外界某处废弃宗祠改建的喜堂。那里有强烈的因果牵引,像是有人故意把线索摆出来,等着我去捡。
我不信这种巧合。
但我必须去。
“走。”我说。
我们赶到时,天还没亮。风从荒原刮过,卷着灰土扑在门框上。那座喜堂孤零零立在废墟中央,红烛燃得笔直,鼓乐声低低响起,像是从地底传来。没有宾客,没有司仪,只有正堂中央一张铺着红布的供桌,和垂下的猩红幔帐。
雷裔停下脚步,眉头皱起。“这火不对。”
我也看见了。烛焰是青灰色的,照在墙上不投影。地面砖缝里渗着暗色痕迹,不是灰尘,是干涸后又被重新浸润的血渍。
我闭眼启动混沌推演,扫描周围空间结构。数据流刚展开,就出现延迟。不是干扰,更像是……这片空间本身拒绝被解析。就像一块腐肉,连刀都插不进去。
“有人设了障眼法。”我说,“别靠太近。”
话音未落,帘子动了。
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背对门口坐着,乌发披肩,身形纤细。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摆好的祭品。
我瞳孔一缩。
那是狐月的样子。
不只是身形,连她左手小指微曲的习惯姿势都一样。若不是知道月狐此刻正在总坛守阵,我会立刻冲上去。
雷裔已经往前迈了一步。
“别!”我伸手拦住他。
他已经出手了。
雷光如刃劈开纱幔,轰在女子肩头。那一击足以斩断山岩,可她的身体只是缓缓转了过来,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脸确实是月狐的。
但她的眼睛是空的,眼眶里没有瞳仁,只有一层灰白薄膜。嘴角裂开到耳根,鲜血顺着下巴滴在嫁衣上,晕出一圈又一圈的红。
我立刻后退两步。
这不是幻术。
是傀儡,用活人躯壳改造成的死物。
我正要传令封锁四周,地面突然震动。砖石一块块拱起、炸裂,暗红液体从缝隙中涌出,迅速汇聚成圆形血池。池水翻滚,却没有气味,也不蒸腾,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液体。
血池中央,一个人影缓缓升起。
他穿着符箓长袍,衣摆上绣满流转的金色符文。面容俊美得不像真人,皮肤苍白得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脉络。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唇角,像是在品味某种隐秘的快感。
“欢迎来到……你们的葬礼。”
声音很轻,却直接落在耳边,像是贴着耳朵说出来的。
我立刻催动混沌气护体,同时唤出混元盘古斧。斧刃刚现形,我就察觉不对——它在我手中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雷裔怒吼一声,双臂张开,九重雷环在他周身炸起。第一道锁链破土而出时,就被雷暴轰成碎片。但他刚击溃一批,更多锁链从地下钻出,缠向他的腿、腰、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