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以荀攸、贾诩为首的谋士们则持不同意见。
荀攸道:“丞相,曹将军所言虽壮,然不可不察。我军之长在于步骑,水战实非所长。荆州水师新附,战心未固,舟船虽众,操练与默契远不及江东久经战阵之水军。长江天堑,风浪难测,若贸然以水师主力决战,一旦有失,则大势去矣。不若稳扎稳打,先巩固江北防线,以水师巡弋江面,护我粮道,同时遣精兵良将,扫清江北依附孙权之势力,如屯驻夏口的刘备等,再图南进。”
贾诩补充道:“公达(荀攸)之言甚善。孙权初立,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或可遣使离间,分化其众。待其内乱,或我军水师操练精熟,再渡江决战,方为上策。”
双方争论不休,主战派与稳妥派各执一词。曹操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目光深邃,未置可否。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倾听的陈暮身上:“明远,你总督荆北,于彼情知之甚详,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暮身上。他一个以文事、后勤见长的官员,在此等纯粹的战略军事问题上,会有什么见解?
陈暮深吸一口气,出列行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回丞相,诸位将军、先生之论,皆有其理。然暮以为,此战关键,不在是否渡江,而在如何‘以我之长,击彼之短’。”
他走到大殿中央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指向长江沿线:“我军之长,在于陆战无敌,兵甲精良,粮草(相对)充足。江东之长,在于水师精锐,熟悉江情。故,我军战略,不应是单纯寻求水师决战,亦不应是无限期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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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点向几个关键节点:“暮之浅见,当‘以北制南,以陆制水’。大军主力,可分屯于江北战略要地,如江陵、巴丘、樊城、居巢等处,深沟高垒,广积粮秣,做出长期对峙、寻机渡江之势,迫使江东水军主力不得不分散布防,疲于奔命。同时,选拔精锐步骑,配以部分可靠水军,沿江扫荡,拔除江东设在江北的营垒、哨卡,如孙权置于濡须口之营寨,压缩其战略空间,斩断其伸向江北之触角。”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所谓‘啃硬骨头,不吃肥肉’。不追求一战之功,而是通过不断的挤压、消耗、拔点,削弱江东实力,打击其士气,同时锻炼我水军,磨合将帅。待其疲敝,或内部生变,或我水军堪用之时,再集结主力,选择其薄弱处,如濡须口、夏口等地,强行渡江,则事半功倍。”
他最后总结道:“此策虽缓,然根基扎实,风险可控。可将我军陆战之优发挥到极致,同时最大限度地规避水战之短。且,稳固江北,亦能保障我后勤粮道之绝对安全,此乃南征之命脉所在!”
大殿内一片寂静。陈暮的策略,不同于任何一方的激进或保守,而是一种更为务实、更具操作性的“挤压消耗”战略。他清晰地指出了曹军的优势和劣势,并提出了一套扬长避短的具体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