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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的夏日,闷热中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丞相府内,曹操刚刚处理完来自河内郡的剿匪军报,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北疆那些零星骚乱虽未成气候,却像跗骨之蛆,不断消耗着他的精力与兵力。
就在这时,校事郎送来了两份看似不起眼,却让曹操瞳孔微缩的情报。
一份来自关中细作,提及近来有身份不明的荆襄商队异常活跃,与西凉军中一些中级将领有所接触,虽未探明具体内容,但行迹可疑。
另一份则来自并州,言及边境乌桓部落间流传着“曹丞相欲尽迁乌桓于内地,夺其牧场”的谣言,几个部落首领近期联络频繁。
曹操将两份情报掷于案上,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陈暮……他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声音冰冷,带着杀意。他几乎可以肯定,北疆近期的这些异动,背后都有荆州那只无形之手的推动。
程昱与贾诩被紧急召见。看过情报后,程昱面色凝重:“丞相,陈暮此举,意在牵制!他欲使我首尾难顾,无力南图。”
贾诩则缓缓道:“西凉马超,勇而无谋,然其性如烈火,若受挑拨,必生事端。乌桓之辈,见利忘义,若信谣言,则北疆永无宁日。陈暮此计,虽远在荆州,却直指我方腹心之患,不可不防。”
正当曹操欲下令加强关中、河北戒备之时,又一封加急军报送至——并非来自北疆,而是来自宛城的夏侯尚。
军报内容让曹操勃然变色:据荆州内线(吕贡)密报,陈暮似已察觉其内部不稳,正秘密调动黄忠所部精锐向襄阳靠拢,同时加大了对各级将领的监控力度。吕贡请示,是否按原计划,在“适当时机”发动?
内忧外患,一时俱至!曹操猛地站起,在厅中急速踱步。陈暮不仅在外围点火,竟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埋在荆州的钉子!若吕贡此时妄动,打草惊蛇,不仅这颗棋子可能被拔掉,更可能促使陈暮彻底清洗内部,完全巩固权力,甚至可能以此为借口,提前与刘备或周瑜达成某种妥协,一致对外。
“丞相,当断则断!”程昱沉声道,“北疆局势不明,荆州内变又生肘腋。此时若强行推动吕贡,风险太大。不如暂缓,先稳住荆州局面,集中精力应对北疆可能之变。”
贾诩也道:“文若(程昱字)所言极是。荆州之事,可暂放。陈暮既已警觉,强求反受其害。当务之急,是确保关中、河北安定。马超、乌桓,皆虎狼之辈,若真被煽动,其害远胜荆州。”
曹操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纵横半生,何曾受过如此掣肘?被一个他曾经视为晚辈、棋子的人,逼得不得不暂缓攻势,转而稳固后方!这种憋屈感,几乎让他发狂。
但他终究是曹操,深知权衡利弊。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命令:“传令夏侯尚,告知吕贡,计划暂停,潜伏待命,未有新的指令,不得妄动!令曹仁、夏侯渊,加强对关中、河北的监视与戒备,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补充道:“另外,以朝廷名义,发一道诏书给陈暮,嘉奖其‘安抚荆州,屏藩东南’之功,加封其食邑五百户。再……将赵云,移至邺城囚禁!”
前一道命令是安抚与麻痹,后一道命令,则是将赵云这颗棋子握得更紧,并且移往更靠近河北、便于控制的大本营邺城,显示出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张牌。
就在曹操的诏书和命令还在路上时,关中大地,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