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庞统拿着一份来自南阳的密报,眉头紧锁:“明远,查清楚了。此前与程昱秘密会面的,是南阳安众县的宗贼首领刘雄。此人家族在南阳颇有势力,因清查田亩损失大量荫户与土地,对主公和统恨之入骨。他通过北方商队搭上了程昱的线,意图在江陵战事吃紧时,煽动叛乱,献城投曹。”
陈暮眼中寒光一闪:“果然跳出来了。安众县位置紧要,若乱,可波及宛城。士元,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庞统冷声道:“当以雷霆手段,即刻派兵擒杀刘雄及其核心党羽,将其阴谋公之于众,抄没家产以充军资!如此,既可消除隐患,亦可震慑其他心怀不轨之徒!”
陈暮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杀刘雄易,但恐激起其他豪强兔死狐悲之心,反促使他们更紧密地勾结曹操。如今江陵未稳,赵云未救,内部不宜大动干戈。”
“那明远之意是?”
“先监视,收集其通曹的确凿证据。”陈暮道,“同时,以其家族其他利益为诱饵,或可尝试分化其内部。若其冥顽不灵,再动手不迟。眼下,稳住大局为重。我们要给文长(魏延)营救子龙,创造相对平稳的内部环境。”
庞统虽然觉得有些姑息,但也明白陈暮的顾虑,点头应下。
夜色下的襄阳,陈暮难得有暇,与庞统在府中庭院对弈。
棋局胶着,如同眼前的局势。
“士元,你说,子龙若被救出,他会如何选择?”陈暮落下一子,忽然问道。
庞统执子沉吟,道:“赵云,忠义之士。其忠,在于匡扶汉室,救民水火;其义,在于追随明主,不离不弃。然其如今困境,恰在于‘忠’与‘义’可能产生的矛盾。”
“哦?细细说来。”
“其忠,在于汉室。然当今天下,谁真正心向汉室?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备?虽称汉室宗亲,然其奔波半生,基业未立,如今更是抛却抗曹大义,西图同宗之益州,其心可知。而明远你,执掌荆州,保境安民,发展生产,外抗周瑜,内行新政,虽未公然打出兴复汉室旗号,然所作所为,无一不是稳固根基,积蓄力量。孰更近于‘忠’之本质?”
陈暮默然,示意他继续说。
“其义,在于追随刘备。然刘备如今何在?在为其自身基业奔波于益州险隘之间。可曾还记得长坂坡中为救其子,而身陷囹圄近四载的赵云?若赵云脱困,前往益州寻他,刘备是喜是忌?是否会因赵云曾长期被囚于曹营而心生疑虑?此‘义’是否还如当初那般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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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的话,如同重锤,敲在陈暮心上。他继续道:“更何况,救命之恩,重于泰山。明远你冒奇险,派人深入虎穴相救,此恩此情,赵云岂能无视?其心中忠义之天平,届时必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