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补给,最快也需五日后,且运量…恐怕不及此次。”邓艾语气沉重。
关羽沉默片刻,缓缓道:“传令工匠营,搜集一切可用之材,日夜赶制。另,从即日起,收缴城内所有民间弓箭,登记在册,战后加倍补偿。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诺!”邓艾领命,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许都,魏王府。
曹丕看着来自东关前线的战报,眉头微蹙。战报上详细描述了东关守军的顽强,以及己方攻坚的困难和损失。
“满宠、张辽皆言,东关城坚,关羽善守,急切难下。长期围困,虽可耗其物资,然我大军久顿于坚城之下,钱粮损耗亦是巨大。”曹丕将战报递给下首的司马懿,“仲达,你之前所言流言之事,进展如何?可能速见成效?”
司马懿恭敬接过,并未细看,从容答道:“大王,流言如毒,需时间渗透发酵,乱其心志,非立竿见影之策。然臣相信,此刻江东内部,陈暮与其将领之间,已因此生出嫌隙之芽。即便陈暮能暂时压制,猜疑之种既已播下,稍遇风雨,便可破土而出。”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东关战事,关羽虽勇,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其物资日渐匮乏,军心士气终有衰竭之时。大王可命前线继续施压,不断消耗,同时广布疑兵,佯攻历阳、濡须等地,使其不能全力支援东关。待其疲敝至极点,一举可克。此外,交州方面,既已埋下钉子,亦可适时再添一把火,令其首尾难顾。”
曹丕手指敲着王座扶手,沉吟道:“刘备那边呢?诸葛亮可有动静?”
“据报,诸葛亮忙于稳定蜀中内政,调配粮草支援五丈原曹真将军对面之刘备大营,暂无暇东顾。且其与江东因关羽之事,嫌隙已深,短期内不会插手我等于东关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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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好!那就继续给孤困死关羽!孤倒要看看,他陈明远能撑到几时!还有,那散播流言之事,给孤加大力度!不仅要让江东军民听闻,最好能‘不经意’地,传到那赵云、黄忠的耳朵里去!”
“臣,遵旨。”司马懿躬身,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夜幕下的荆南都督府,安静而祥和。陈砥在灯下认真记录着今日所学——石锁练力的要领,桓先生所讲的漕运瓶颈与灵渠旧事,以及赵云关于“长远与现实”的教诲。
他搁下笔,轻轻吹干墨迹,看着自己日渐工整有力的字迹,心中有种充实的满足感。在这里,他接触到的不再是深宫高墙内的繁文缛节,而是实实在在的军政事务、民生经济。他看到了父亲治下疆域的广阔与复杂,也体会到了维持这份基业的艰难。
他知道建业有流言针对自己,更知道这流言背后是曹魏险恶的用心。但身处赵云羽翼之下,感受到的是绝对的安心与毫无保留的教导。这份信任,沉甸甸的,让他更加坚定了努力学习的决心。
与此同时,赵云也在自己的书房内,再次阅读了徐庶的密信。信中将陈暮的决断、对流言的定性与应对之策详细说明。
“主公明见万里,信任不疑。”赵云心中感慨。他深知,为主君者,面对如此恶毒的离间,能如此迅速定策,并毫不迟疑地信任外将,是何等不易。这更坚定了他护卫、教导好陈砥的决心。
他走到窗前,望着荆南的夜空。星子疏朗,月色朦胧。东关的战火,建业的暗流,许都的阴谋,似乎都离此很远,但又与这片土地的命运息息相关。
潜龙仍在渊,但爪牙渐利,鳞甲日丰。而守护着潜龙的他,以及远在建业运筹帷幄的主公,都需要在这纷乱的棋局中,小心翼翼地拨开迷雾,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希望的微光在荆南悄然生长,而笼罩江东的暗影,也并未散去,仍在悄然蔓延。未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