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又干又哑,像是两片砂纸在互相折磨,从黑黢黢的洞口飘上来,带着一股子地底陈腐的气味儿。
“……上面的……是山月……还是……公社的狗?”
山月?公社的狗?这老家伙口气不小!
凝姐脸色一凝,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更加警惕,符文短棍微微抬起,对准洞口。我也攥紧了破甲锥,这底下的人敌友不明,小心为上。
小子直接吓麻了,大气不敢出。
洞口那两点幽绿的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等待回应。
僵持了几息,凝姐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用一种特殊的、带着某种韵律的腔调朝下面回道:“……山月……照孤坟……”
下面沉默了一下,那砂纸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少了几分敌意,多了点探究:“……守灯……人已逝……何处……觅余晖?”
凝姐眼神一凛,立刻接道:“……余晖……燃薪尽……一点……照幽冥!”
暗号对上了!
洞口那两点幽绿光芒猛地亮了一下,似乎有些激动。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爬梯子声传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干瘦得像骷髅、裹着一身破烂黑布、脑袋光溜溜的老头,从洞口探出了头。他脸上皱纹深的能夹死蚊子,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冒着那种幽绿的光,警惕地扫视着我们,最后目光落在凝姐身上,特别是她肩头那简易包扎的伤口和破损衣物上的山月标记上。
“真是山月的娃?”老头声音依旧嘶哑,但缓和了不少,“咋搞成这副鬼样子?还带了生面孔?”他那绿油油的眼睛又扫过我和小子,在我别着的柴刀和破甲锥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看到昏迷的秦秀莲时,瞳孔似乎缩了一下。
“黎叔?您是黎叔?”凝姐却像是认出了来人,语气带着惊喜和难以置信,“您还活着?!哨站档案里说您二十年前就牺牲在十七号矿区了!”
“牺牲?哼,老子命硬,阎王爷不收!”被称作黎叔的老头哼了一声,笨拙地从洞里爬出来。他个子不高,还有点驼背,但动作却异常灵活。“外面闹哄哄的,又是信号弹又是爆炸,公社的狗腿子发什么疯?还有,刚才地龙翻身似的动静,是不是‘大家伙’又醒了?”
他说的大家伙,估计是指岩蠕。
凝姐快速将我们遭遇异管司围捕、被迫潜入地底、遭遇岩蠕和钻地僬侥、最后侥幸逃到这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黎叔听着,那双绿眼闪烁不定,最后骂了一句:“妈的,公社那帮杂碎,鼻子还是这么灵!连‘大家伙’都惊动了,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他看了看我们几个的惨状,尤其是凝姐还在渗血的肩膀,摆了摆手,“行了,别杵这儿了,都下来吧,底下安全点。这破庙也不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