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翻上来——风雪夜,尸堆旁,他背着她往外走,她太轻,像一具枯骨。他一边走一边喘,却还低头看她:“冷不冷?”她摇头,说不冷。他笑了:“傻子,睫毛都冻住了,还嘴硬。”
她那时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他。
“你记得?”她问。
“我记得你们所有人的眼泪。”他说,“娜娜笑的时候,我知道她在怕;绾绾炼蛊,心口发烫,是因为我在她心里烙了印;翩翩画归魄图,指尖发凉,是怕我醒不来。你们的痛,我都看得见。”
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清月。”他声音低了些,“你流泪时,我在。”
她手指一松,寒霜剑差点脱手。心口那股热流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扎根。她听见自己问:“你能……留下吗?”
“现在不能。”他说,“但我给你留点东西。”
她感觉心口一震,像是被针轻轻刺了一下,随即一股暖意沉了进去,稳稳地落定。像是一颗种子,埋进了土里。
“这是我的残念。”他说,“你再流泪,它会替我抱你。”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没了犹豫。
她抬手,抓住发带,一扯。青丝散落,披在肩上。她抬起寒霜剑,剑锋映月,冷光如水。
“我的剑,从没认过第二个主人。”她说。
剑尖轻点地面,一圈霜纹缓缓扩散。她站在月下,像一尊苏醒的神像。
祁煜的声音在她心里停了停,然后说:“我知道。”
她忽然问:“南宫寒……真是你?”
“他穿着我的皮,说我的话,可他不是我。”祁煜说,“三魂缺一,命门浮于喉结,他是贼,偷了我的命。”
“那你……还能回来吗?”
“能。”他说,“只要脚下还有龙脉,只要还有一个人信我活着,我就一定能回来。”
她点头,把剑收回鞘中。手稳了,心也稳了。
“等你回来。”她说,“我这把剑,给你守着。”
“好。”他说,“你守剑,我护你心。”
她站在原地,没动。心口那股暖意还在,像有人在她胸口放了盏灯。她知道他走了,可又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