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断那道血线,尘屑扬起的瞬间,紫檀木戒裂痕中渗出的最后一丝龙气被黑暗吞没。风翩翩眼角那滴泪落下的画面还在眼前,可我已经不能回头。
魂火在体内震荡,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着。我知道南宫寒已经察觉,他正顺着那些残存的情念追来。但我不能再停。
下一段记忆已经开始浮现——白衣少女跪在莲灯前,手中捧着一盏将熄的魂火。
云溪。
这个名字在我心头轻轻撞了一下。她是我最陌生的一个。五女之中,她从不曾主动靠近,也不曾为我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以为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是布局里一颗安静的棋子。
可现在,她的记忆却成了最后一环。
我闭眼,将残魂顺着风翩翩最后一滴泪所覆盖的“胎藏”印记滑入。那一点温热尚未散尽,成了我锚定自身的唯一支点。魂体沉坠,穿过层层雾障,终于落在一座寂静的圣殿之中。
青石地面冷得刺骨,头顶悬着三百盏长明灯,大多已熄,只剩零星几点微光摇曳。正中央,云溪跪坐着,一身素白衣裙,发间别着莲花簪,低垂着眼,指尖轻抚一盏青莲形状的魂灯。
她嘴唇微动,声音极轻:“祁公子说,要娶我做新娘……我还记得。”
我的心猛地一缩。
那句话,我几乎忘了。三年前路过玄门,她奉茶时低着头,脸红得像初春的桃瓣。我随口一句玩笑,“等我回来,就娶你”,本是敷衍,是习惯性的撩拨,是我不曾当真的戏言。
可她信了。
记忆继续流转。她每日深夜独自前来,点亮属于我的明灯。有人劝她,那人不过随口一说,何必当真?她只摇头,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说过的话,我就当是真的。”
直到那一夜,我被夺舍的消息传开,玄门上下皆以为我已死。师父闭关不出,江湖纷争再起。她却在圣殿中燃起最后一盏灯,割破手腕,以心头血续灯芯。
“若他回不来,我便以魂祭灯,换他三息清明。”
她说这话时,脸上没有悲痛,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
我站在记忆之外,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原来她不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势力,也不是为了复仇。她什么也不图,只是想让我醒来。
就在这时,黑雾涌动。
南宫寒的虚影从殿角升起,煞气凝成利刃,直劈魂灯。云溪抬头,眼中无惧,只有淡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