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炉,炙烤着一望无际的荒凉戈壁。空气被热浪扭曲,远方的地平线蒸腾着虚无缥缈的蜃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高温下融化、颤抖。一支由六辆老式蒸汽卡车组成的商队,就像一群笨拙的钢铁甲虫,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缓慢蠕动,车轮碾过干涸的沙土,扬起一道遮天蔽日的黄色尘龙。
每一辆卡车都过载地堆满了货物,用粗糙的油布覆盖着,沉重的负荷让它们引擎的轰鸣声听起来更像是痛苦的呻吟。黑色的煤烟从烟囱里喷涌而出,混杂在黄沙之中,给这片单调的土地增添了几分污浊的气息。
与这支商队笨重、迟缓的节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道迅捷如电的黑色魅影。
林夜和凯尔各自驾驭着一辆通体漆黑的军用摩托车,在商队的一前一后巡逻警戒。这两辆从次元军火库中取出的“幽灵”侦察摩托,拥有着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静音引擎和超强越野性能。它们几乎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只是轮胎与沙砾摩擦时发出轻微而高效的“沙沙”声,如同矫健的猎豹在沙丘间无声穿行,轻松地绕过障碍,攀上缓坡,将沉重的蒸汽卡车远远甩在身后。
凯尔,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此刻正微微眯着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眉头紧锁。他放慢了车速,让摩托车与头车并行,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这片戈壁他走过不止一次,对这里的生态了如指掌。
然而,今天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不正常”。
“林夜,”他按下喉部的通讯器,声音通过无线电清晰地传到林夜的耳中,“情况不对。”
在队伍末尾负责殿后的林夜,正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举着一个高倍军用望远镜观察着后方。听到凯尔的话,他放下了望远镜,语气平静无波:“怎么说?”
“太安静了,”凯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凝重,“安静得过了头。你看天上,连一只食腐鸟的影子都没有。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间点,它们应该在天上盘旋,等着捡拾掉队的牲口或者倒霉的旅人。还有那几处沙丘,我记得那里是沙鼠和蜥蜴最喜欢待的地方,可现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凯?尔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锤子,敲击在商队所有人的心头。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护卫和车夫们都听到了。一时间,原本因旅途枯燥而有些懈怠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这就是老兵的直觉,一种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动物的异常行为,往往是危险逼近的最直接信号。这片区域过于“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一间被精心打扫过、专等客人上门的屠宰场。
“这是匪徒出没的典型征兆。”凯尔做出了最终判断,“他们会提前清场,驱赶走所有可能暴露他们行踪的动物。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商队的老板,一个名叫布洛林的胖商人,恰好从头车的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透气。听到凯尔的分析,他那张本就被晒得通红的胖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油腻的额头上滚落,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下卡车,踉跄着跑到凯尔的摩托车旁。
“凯尔先生!林夜先生!”布洛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他肥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您……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们……我们是不是该立刻掉头?我愿意……我愿意多付三成的佣金,只要能保证我们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