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夜风掠过酒楼飞檐,带走最后一丝酒气。
远处城主府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白狼徽在月光下静静闪耀,守护着这座城池,也守护着那位初来乍到、却已沉醉在燕赵风物中的王子。
夜,终于安静了。
夜已三更,城主府后院仍亮着一点暖黄的灯火。
窗棂半掩,烛影摇红,映出案几上一只未合盖的针线篮——
里头搁着一件做了一半的锦袍,袖口绣着白狼纹,针脚细密,却显然停工许久。
李方清轻手轻脚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他刚褪下披风,里间的珠帘便被挑起——易雨璇披一件素色外衫,发髻松散,眸中带着惺忪睡意,却在看见他的瞬间亮起微光。
“回来了?”
她声音很轻,像怕惊碎夜色,目光却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个遍,确认没有伤,才悄悄松了口气。
李方清心头一暖,又酸,伸手想抱,却在指尖碰到她肩头时顿住——
自己衣摆沾了尘与夜露,怕凉着她。
易雨璇却主动靠前,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一去这么久,连封书信都懒得写?”
“抱歉。”
他嗓音低哑,手掌覆在她发顶,指腹触到微凉的发丝,
“王城事务繁杂,我又想赶在夏收前回来……倒让你苦等。”
易雨璇摇摇头,从他怀里抬眸,眼底没有埋怨,只有理解:
“我知你想把每件事都办妥。
只是夜里听见更鼓,总担心你吃不好、睡不饱。”
她抬手,替他解下腰间束带,动作轻车熟路,
“热水备好了,先去洗洗,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李方清握住她手腕,指腹摩挲那因久握针线而磨出的薄茧,心口发烫。
他低声道:
“雨璇,谢谢你。”
易雨璇浅浅一笑,推他往浴房走:
“谢什么?你我之间,不必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