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被夜风吹得晃了晃,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一个沾着风尘,一个带着家的暖香,在静谧的卧房里,悄悄融成了一体。
窗外,更鼓三声,白狼旗角轻轻拍击旗杆,像在为归来的主人,守护这一室安宁。
清晨的燕赵城,薄雾缭绕,瓦檐上残存几滴夜雨。
酒楼长廊静极,只听得楼下灶间起火的噼啪声。
李方清一袭青衫,腰悬白狼佩,负手立在王子门前,身影被廊灯拉得老长——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剑,安静却锋利。
门轴轻响,林浩推门而出。
金冠未戴,墨发微湿,脸上还带着晨水的清爽。
他一见李方清,愣了愣,旋即笑起:
“伯爵怎的亲自守门?”
“殿下初到,臣自然做一回更夫。”
李方清含笑欠身,目光往下一扫,见王子靴底沾着水迹,便知他已洗漱毕。
“早间风凉,殿下莫贪早,且随臣去个地方。”
话音落,他抬手示意,亲卫已牵来两匹骏马。
晨雾中,蹄声轻疾,穿街过巷,直奔城东。
拐过最后一道弯,雾气忽被一片喧闹冲散——
工匠协会广场豁然出现。
门前,一座临时搭起的竹木高台,檐口悬着红绸与铜铃;
晨风一过,铃舌相撞,清越之声远远荡开。
台下,早聚满工匠与百姓,铁锤、木尺、漆桶、织梭,各色工具在阳光下闪着温润光泽。
鲁班、陈潢、李春、郑国四人一字排开,立于台口。
皆着工服,却浆洗得挺括,胸前绣着小小白狼徽,见王子驾临,同时躬身——
“燕赵工匠协会,恭迎大王子殿下!”
鲁班手里托着一具尺许长的木构车模型,齿轮咬合,可转可停;
陈潢捧一只透明琉璃水盘,盘中细沙划出河道曲线;
李春则高举一段拱桥肋木,弧度优雅,似新月摘入掌心;
郑国更直接,抬手示意身后——
两架新造水车正缓缓转动,将清泉水扬起银白水帘,在晨光里映出一弯小小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