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闲言碎语,起初只是在背地里流传,但很快就像春天的杨树毛子,飘得满屯子都是。甚至有人仗着是郭家拐着弯的亲戚,跑到郭春海父母那里去诉苦,话里话外想让郭春海“拉拔”一下,给自己儿子也安排进远航船队,或者干脆从那个“发展基金”里分点钱出来。
郭春海的父母是老实的庄户人,一辈子没经过这阵仗,被说得面红耳赤,心里不自在,又不好反驳,只能唉声叹气。乌娜吉也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以前见面亲亲热热喊她“嫂子”的妇人,现在笑容里似乎都带了点别的意味。
这天晚上,郭春海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阴沉。他刚去查看了新孵化的野鸡崽子(他尝试搞的副业之一),就听到两个屯民在牲口棚边上嘀嘀咕咕,虽然没听全,但“不公平”、“藏私”几个词还是飘进了耳朵。
乌娜吉给他端上热好的饭菜,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轻声问道:“咋了?听见啥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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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春海扒拉了一口小米饭,嚼了几下,重重咽下,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没啥,就是觉得,这人心,有时候比海上的风浪还难测。”
乌娜吉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针线筐,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柔声说:“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屯子里这么多人,哪能个个心思都一样?咱做事,但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跟着咱干的兄弟,对得起屯子里大多数盼着好日子的老少爷们。至于那些说闲话的,你越在意,他们越来劲。咱把该做的事做好,让大家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啥都强。”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二愣子的大嗓门:“春海哥!在家不?”
二愣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愤愤不平:“春海哥!你听说了没?李老蔫他家婆娘,今天在井台边跟人嚼舌根,说咱上次分钱不公,说你把大头都自己昧下了!放他娘的狗屁!我当时要不是被人拉着,非上去抽她大嘴巴子不可!”
郭春海看了二愣子一眼,没接他的话茬,反而问道:“我让你统计的,屯里还有多少壮劳力想上远航船队,名单弄好了吗?”
二愣子一愣,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弄好了,差不多有十几个后生都报了名,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不怕死、肯吃苦。”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春海哥,这里面有好几个,家里以前可没少说咱风凉话。”
郭春海接过名单,扫了一眼,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想挣钱,是好事。不怕死,光靠嘴说不行。你明天通知他们,后天早上,都到码头集合,进行考核。”
“考核?考啥?”二愣子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