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声“潘师傅”,是潘江海多年未曾感受过的尊重。
而对祁同伟的承诺,他不可能不心动。
哪个警察不梦想那身白衬衫?
但最终能穿上的,寥寥无几。
潘江海下意识起立,敬礼高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祁同伟笑了笑,挥手示意。
潘江海转身欲走,却又咬咬牙站回祁同伟面前。
祁同伟笑着摆摆手,语气轻松:“潘师傅,不用拘束,有什么话就说。”
潘江海像是鼓足了勇气,犹豫着开口:“祁厅长,审赵瑞龙的时候,他说要举报您,说您跟山水集团有关系,虽然退了股,可从他手里拿过不少钱。
他还说山水集团那位女老总是您的情妇,在海外有孩子……我觉得这纯属污蔑,就没有往文书上写,先跟您汇报一声。”
祁同伟听了,不由哑然失笑。
这赵瑞龙,真是够窝囊的。
他不提这些,或许还能留几分情面;既然提了,那就别怪他祁同伟不留余地了。
这些事对现在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上阻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如今干干净净,没什么把柄,就算有人想借题发挥,也拿不出证据。
至于要他自证清白?更是笑话——谁也没资格逼他自证。
祁同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语气淡然:“没事,下次写报告都如实记上,别让人说我们警方隐瞒什么。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做警察的,还怕这些?”
听他这么说,潘江海稍稍松了口气,敬了个礼,转身要走。
祁同伟却叫住了他:“潘师傅,赵瑞龙现在押在哪?还在厅里吗?”
潘江海一愣,随即回答:“按规定审讯结束后要送看守所,但因为案件特殊,暂时关在厅后大院旁边的武警驻地。
您要是需要,我这就带您过去?”
祁同伟来了兴致:“走,带我去看看这位老朋友,瞧瞧他如今什么模样。”
此时的赵瑞龙,整日惶惶不安。
这种滋味,他从未尝过。
一直以来,他唯我独尊,从不知畏惧为何物。
在汉东,无人敢违抗他的意志,任何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当初他父亲在位时,他一句话便能左右官员调动,足见其地位之高。
李达康便是第一个因此受挫的人,那次调动彻底让赵瑞龙认清了自己的权势,从此更加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那段时间,哪怕在京城,他也是横着走,嚣张至极。
然而花无百日红,昔日有多狂妄,如今就有多凄凉。
被捕之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几天的审讯,连他私密习惯都被迫交代,此时的赵瑞龙早已不见当初的气度,连惯偷都不如。
正如潘江海所说,他软得像根松了的裤腰带。
潘江海办案多年,从未如此畅快,几乎觉得不真实。
尽管处境狼狈,赵瑞龙受到的待遇却非比寻常——他住着单间,伙食极好,除了失去自由,甚至还能看电视。
这般规格,绝非普通人能企及。
此时他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新闻里出现了作为国家领导人出访的父亲。
父亲正接受众人的崇敬,而身为儿子的自己却身陷囹圄,赵瑞龙不禁失笑,随即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这时祁同伟走进房间,静静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只默默点了一支烟递过去。
赵瑞龙先是一怔,接过烟狠狠吸了一口,随后目光凶狠地瞪向祁同伟,一字一顿道:
“你还敢来见我?祁同伟!”
他的愤怒毫不掩饰,真实而凛冽。
这一切都是祁同伟干的,钱全没了。
连人,如今也快保不住了。
赵瑞龙清楚,自己逃不掉的。
他只是个开始,那些人的真正目标,
是他的父亲李达康。
他只是第一步。
这不是案件,而是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