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窗边,手里还捏着那块刚咬了一口的鸢尾花面包。面包温热香甜的气息,此刻却与窗外沉滞的、带着夏日尘土和隐约柴油味的空气格格不入。她感到一阵眩晕,不是以太超载的前兆,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恐惧,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摸向左手腕,指尖触碰到“水之眼”蓝宝石手链冰凉的表面。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失去了昨日在安纳西湖畔交融时的深邃湛蓝,反而透出一种幽暗、近乎墨绿的色泽,如同风暴来临前压抑的海面。
“在看什么?”索菲的声音传来,她站在花盆边,手指还沾着湿润的泥土——那是刚刚埋下夜鸢尾种子的痕迹。
“不知道,”艾琳看向窗外。蒙马特高地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但此刻看来,却像是无数的眼睛。远处,一艘英国皇家飞艇巨大的轮廓正缓缓驶离巴黎上空,艇身下方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兽的触须,在云层间漫无目的地扫视。那压迫感,比昨夜更甚。“就随便看看。”
“总觉得有些不安。”
“没事的。”索菲走到艾琳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艾琳能感受到她手心冰冷的汗意。“关于什么?战争吗?”
这个词,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
“不会的,”艾琳几乎是本能地反驳,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侥幸。她想起父亲烧毁征兵令时炉火的噼啪声,想起安纳西湛蓝的湖水,想起阿维尼翁断桥上给索菲戴上戒指时,阳光在齿轮蓝宝石上跳跃的光芒。“也许是演习…或者外交上的摩擦…” 但她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如此空洞。那些出现在港口、树林、报纸上的钢铁阴影——德国的柴油机甲,对岸的炮台,英国耀武扬威的飞艇——此刻都无比清晰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愿相信的终点。
这一夜,阁楼里的两人几乎无眠。沉默像沉重的毯子覆盖着她们。艾琳试图翻阅那本从书店得到的炼金笔记,上面关于古老以太催化剂的复杂符号和配方,此刻变得如同天书,每一个笔画都似乎在扭曲,嘲笑着她对知识改变命运的天真幻想。索菲则一遍遍擦拭着面包店的操作台,动作机械而用力,仿佛要擦掉空气中弥漫的不安。窗台上的花盆,那埋藏着夜鸢尾种子的地方,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第二天的巴黎和平常一样,索菲的面包店也重新开业,似乎艾琳的不安只是一个幻想。
祥和的气氛持续到了下午...
“号外!号外!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遇刺!萨拉热窝!惊天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