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脸色一变,立刻改变了主意,指着枪声最激烈的方向对附近另一支稍大的溃兵队伍下达了命令,然后看也没看马尔罗中士他们一眼,骑着马冲向更需要填塞缺口的地方。
马尔罗中士松了一口气,瞬间感到一阵虚脱,但随即涌上的是巨大的负罪感——他们活下来了,因为别人替他们去死了。他低吼一声:“快走!别停下!”几乎是推搡着队伍,更快地向西南方向逃去。
但他们并未能完全脱离后卫战的阴影。后卫战斗并非固定在一条线上,而是多点、多层次、不断发生的。德军的多支追击部队试图包抄、渗透、突破,法军的后卫部队则拼死抵抗,战斗在广袤的区域里零星又激烈地爆发。
艾琳和她的队伍经常能听到侧后方传来密集的枪炮声,有时甚至能看到远处升起的浓烟和爆炸的火光。每一次这样的声响,都意味着又一支法军部队正在被德军咬住、围攻、直至吞噬。
有一次,他们被迫绕道,穿过一片稀疏的林地时,几乎撞上了一场近距离后卫战的尾声。一个法军步兵连(或许原本是一个营,现在只剩这点人)据守着林间的一片碎石地,正在承受德军一个加强连的猛攻。
毛瑟步枪和勒贝尔步枪的射击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德军的MG08机枪发出冷酷而高效的嘶吼,压制得法军几乎抬不起头。偶尔有法军绝望地投出手榴弹,爆炸声在林中回荡。他们甚至看到了德军步兵在机枪掩护下发起短促冲锋的灰色身影,以及法军士兵挺着刺刀迎上去的惨烈白刃战。
艾琳她们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不远处这血腥的一幕。她们能看到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的火花,能看到中弹者倒下的身影,能听到垂死者的惨叫和双方士兵疯狂的呐喊。
马尔罗中士脸色铁青,他知道他们无能为力。他们自己弹药所剩无几,人数又少,冲上去只是徒增伤亡,甚至可能暴露更多撤退部队的路线。他只能痛苦地命令队伍压低身体,利用地形,小心翼翼地、耻辱地从战场边缘绕过去。
在绕行过程中,他们看到了更令人心碎的一幕:几个法军伤兵挣扎着从战场上爬下来,看到马尔罗中士的队伍,眼中露出祈求的光芒。但他们伤得太重了,根本跟不上队伍的速度。
“中士……带我们走……”一个腹部中弹的士兵虚弱地喊着,肠子从指缝间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