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魁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他以前只管抢,很少算得这么细,被林可这么一算,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林可不给他多想的时间,伸出第二根手指:“这第二笔账,叫做 ‘风险账’。”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鲁魁:“鲁寨主,想必您也听说了,前几天,‘断魂刀’程鹏带着几十号精锐,在燕子峡拦截我们,结果如何?”
鲁魁眼神一凝,他确实收到了风声,程鹏铩羽而归,还受了伤。这也是他为何如此重视,亲自带这么多人来的原因。
“程鹏武功如何,鲁寨主应该清楚。我们既然能让他无功而返,甚至负伤退走,鲁寨主难道就不好奇,我们凭的是什么?”林可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您若动手,就算最终能拿下我们,您觉得,您手下这些兄弟,要死伤多少?二十?三十?还是更多?”
他指着张猛、陈远等镖师:“我们这些镖师,或许单打独斗不如您,但我们结阵而战,同进同退!真要拼个鱼死网破,拉上三四十个好汉垫背,我有十足的信心!鲁寨主,为了赵虎的银子,让几十个朝夕相处的兄弟血溅当场,您夜里睡得着觉吗?这些死伤兄弟的抚恤,又该从哪里出?是不是要从您分到的那份银子里扣?到时候,您这趟出来,还能剩下多少?”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鲁魁和每一个土匪的心头。看着威远镖局那严整的阵型和镖师们决绝的眼神,没人怀疑林可的话。拼命是要死人的!谁也不想成为躺下的那一个!
鲁魁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手下兄弟倒下一片的场景。
“还有,”林可声音放缓,但更加凝重,“我们押送的是官府文书,动了官镖,性质就变了。平时你们劫掠商旅,官府或许还能容忍,但动了官家的东西,那就是藐视朝廷!到时候上面震怒,派大军围剿,黑风寨还能不能存在?诸位好汉,又该往哪里逃?这,就是最大的风险!为了赵虎的私怨,把整个黑风寨置于覆灭的险地,值得吗?!”
风险!巨大的风险!林可一层层将血淋淋的现实剥开,摆在所有土匪面前。成本高,收益低,风险巨大!这笔“买卖”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眼看着土匪们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去,恐慌和疑虑开始蔓延,林可知道,火候到了。他话锋一转,语气从批判变成了充满诱惑的展望,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这第三笔账,也是最重要的一笔,叫做 ‘机会账’ ,或者叫‘新路子账’!”
“鲁寨主,诸位好汉!”林可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你们落草为寇,啸聚山林,说穿了,不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吗?但打打杀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终日提心吊胆,与官府为敌,朝不保夕。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想过,有一条更安稳、而且……可能更赚钱的路子?”
“更赚钱的路子?”鲁魁下意识地重复,他已经被林可一连串的组合拳打得有些晕乎,好奇心被吊到了顶点。其他土匪也纷纷竖起耳朵。
“没错!合作!”林可掷地有声,“我们‘安全达镖局联盟’,立志要将生意做大做强!未来,经过黑风山这条线的镖,只会越来越多!如果每次都得像今天这样刀兵相见,对我们来说是麻烦,是损失!对你们而言,更是巨大的风险和人员损耗!这完全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死局!”
他向前一步,张开手臂,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的蓝图:“但是,如果我们合作呢?由你们黑风寨,来负责我们联盟镖队,在黑风山这段路的‘安全通行’!我们按次支付合理的‘过路费’!价格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但我可以保证,单次或许不如赵虎给的多,但这是细水长流,稳定可靠的收入!而且没有任何风险!”
“想象一下!”林可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从此,你们不用再流血拼命,不用再担心兄弟伤亡,就能有一笔稳定的进项!你们可以拿着这笔钱,给兄弟们改善伙食,更换更好的兵甲!这难道不比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搏那十几两银子的卖命钱强得多吗?!”
这番描述,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指出了一片绿洲。土匪们彻底炸开了锅,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用拼命就有钱拿?”
“细水长流……好像很有道理啊!”
“这……这能行吗?”
鲁魁的心脏也砰砰狂跳起来。他占山为王这么多年,何曾有人跟他提出过这种“合作”模式?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不用打生打死,坐着收钱?这……这他娘的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那二当家见势不妙,急忙喊道:“大哥!别信他的鬼话!这是缓兵之计!等他们安全过了山,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官府的话能信吗?”
这话再次戳中了土匪们最敏感的神经。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又被泼上了一盆冷水。信任,是横亘在双方之间最大的难题。
林可心中暗道可惜,知道光靠利益诱惑,还无法完全打破这层坚冰。他看向鲁魁,发现对方眼中也充满了挣扎和疑虑。
局面,似乎再次陷入了僵持。
林可深吸一口气,知道该进行下一步了。他回头,目光投向一直安静站在阵前的杨华。
是时候,让她出场了。有些话,由他来说,是利益权衡;由她来说,或许能直抵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