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猛地看向背上的杜甫!
金光最浓郁处,他胸前那三支毒箭造成的恐怖创口,此刻成了金色光芒汇聚的旋涡!箭簇周围的皮肉同样在缓慢而坚定地蠕动、弥合!之前萦绕在伤口边缘、带着不祥死气的黑紫色毒素,如同遇到了克星,在金光的冲刷下迅速变淡、消散!他微弱的呼吸,在金光的滋养下,竟真的变得绵长了一丝!干裂的嘴唇翕动着,那泣血的吟诵未曾停止,反而在金光的加持下,吐字更加清晰,悲怆之意直透灵魂!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字字如锤,砸在金光笼罩的这片血腥战场上,也砸在我的心上!
光环!疗愈的光环!
诗魂石吸收了杜甫濒死之际吟出的《石壕吏》,竟触发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它在救人!用这种缓慢、清晰、带着蠕动生命感的残酷方式,对抗着睢阳这片地狱的死亡法则!
狂喜吗?
没有。
只有一股彻骨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这金光太亮了!亮得如同在无边血海上点燃了一座灯塔!它驱散了死亡的阴影,却引来了更恐怖的毁灭风暴!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战场的声音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金光吞噬了刹那。
紧接着,叛军的方向,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混杂着极致恐惧和歇斯底里狂怒的咆哮!
“妖法!妖法!!!”
“杀了那个妖人!毁了那光!”
“放箭!射死他们!快!”
比刚才密集十倍、疯狂十倍的箭雨,如同被激怒的黑色蜂群,撕裂硝烟弥漫的浑浊空气,带着刺耳的、撕裂耳膜的尖啸,铺天盖地攒射而来!目标只有一个——金光最浓郁的中心,我和杜甫!
噗噗噗噗噗!
箭矢咬进木头的声音连成一片狂暴的骤雨!头顶那巨大的云梯残骸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震颤起来!更多的碎木、灰烬、凝固的血块暴雨般砸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支角度刁钻的劲弩,穿透木梁交错的缝隙,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扎进我脚边的血泥里,溅起的泥点混合着腐臭的腥气扑了我一脸!其中一支,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飞过,冰冷的箭头刮起的劲风让脸颊生疼!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是那个腹部被豁开的年轻士兵!一支流矢穿透金光,精准地钉进了他刚刚开始弥合、脆弱不堪的肩窝!刚刚平复的呼吸瞬间变成了破风箱的抽气,刚刚止血的创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金光努力地涌向他的新伤,试图弥合,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守护?还是暴露?
这金光在救人,却也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将我们变成这片修罗场上最耀眼的活靶子!它在抽取杜甫的生命力吟唱诗篇,它在用这种蠕动蛹动的方式挑战着战场的铁律,它引来了倾泻如瀑的死亡箭雨!
继续吟唱,激发这光环?它能救人,能吊住老杜的命,但也可能让杜甫耗尽最后一点生机,更可能让我们所有人瞬间被射成刺猬!
强行中断?掐灭这金光?那老卒的断臂、年轻士兵的腹部、钉在地上的汉子……所有正在艰难愈合的伤口都会瞬间崩溃!杜甫胸前箭伤残留的毒素会反噬,他可能立刻毙命!那些刚被金光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会再次坠入深渊!
操!
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老杜!念!别停!!”我对着杜甫的耳朵嘶吼,声音像砂纸摩擦生铁,压过箭矢破空的尖啸和叛军的狂嚎。同时,身体动了!
左腿猛地发力,剧痛如同电流贯穿全身,我几乎能听到伤口肌肉纤维再次撕裂的细微声响。身体从紧靠的城砖上弹起,仅剩的、还能动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拿武器——链刃早不知丢在哪个尸堆里了。目标是地上散落的、半埋在血泥中的一切!
一块沾着脑浆和碎骨的沉重城砖!一截断裂的、带着锋利木茬的矛杆!甚至一具被箭射穿的、尚未完全僵硬的叛军尸体!
霍家拳的劲力灌注左手!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暴力的投掷!
嗖!
沉重的城砖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旋转着砸向一个刚刚攀上附近矮墙、正张弓搭箭的叛军弓手!那弓手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影罩下,连惨叫都未及发出,整个头颅就如同烂西瓜般爆开!红的白的喷溅在焦黑的墙砖上。
嗤!
矛杆如同标枪,精准地贯入另一个弩手的咽喉!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向后倒飞,钉在后面的同伴身上,引起一阵混乱的惊呼。
嘭!
那具叛军尸体被我单手抡起,像一面沉重的人肉盾牌,狠狠砸向左侧涌来的几名刀盾手!尸体撞上盾牌,骨裂声令人牙酸,冲击力让那几人踉跄后退,攻势为之一滞。
我成了这片小小金色领域的守门人!
拖着一条几乎废掉的左腿,顶着腹部不断撕裂渗血的剧痛,只能用步法——霍家拳赖以成名的游身步——在方圆不到三步的狭窄空间内,如同困在笼中的受伤凶兽,极限地腾挪、闪避、格挡!
每一次拧身侧步,左腿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每一次发力投掷,腹部的伤口都传来撕裂的闷痛。断矛、石块、尸体,所有能抓到手的东西,都被我化作致命的投掷物,不求杀敌,只求阻滞!只求为这金光笼罩的方寸之地,争取多一息的时间!
一个叛军悍卒突破了投掷的封锁,嚎叫着扑到近前,手中的横刀带着恶风劈向昏迷的杜甫!他甚至没看我一眼,目标明确——打断那吟诵!
“滚开!”
我喉咙里爆出野兽般的咆哮!身体不退反进,迎着刀锋撞入他怀中!左肩狠狠撞在他持刀的手腕内侧,同时左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扣向他咽喉!霍家短打·金雕锁喉!
咔嚓!
清脆的喉骨碎裂声!那悍卒的嚎叫戛然而止,眼珠暴凸,手中横刀“当啷”落地。我顺势拧身,将他沉重的身体当作沙包,狠狠砸向后面涌来的敌人!
呼!呼!呼!
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肺叶火烧火燎。视线开始模糊,汗水、血水糊住了眼睛。金光依旧温暖,但它笼罩下的我,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虚弱。仿佛生命力正被这光芒,被怀中那块滚烫的诗魂石,连同背上杜甫那泣血的吟诵,一同抽走!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杜甫的声音,在金光的加持下,穿透箭矢的尖啸和叛军的怒吼,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小小的死亡之地。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无形的锤,敲打着这片土地上最深沉的苦难。
系统界面被金色的洪流和血红的警告撕扯着,一行小字在角落里疯狂闪烁:
[高维能量负载:87%…载体(景崴)生命体征持续下降…精神负荷临界…警告!右臂能量残留异常!形态变化!]
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