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盆飞出,砸地碎裂。泥土溅开,叶片散落一地。有几片黏在邻座女宾的裙摆上,她惊呼后退。
没人说话。
数十部手机同时抬起,对准他。闪光灯接连亮起,像雪崩前的第一道裂痕。
赵宇僵在原地,胸口起伏,双手紧握成拳。他想说什么,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周围的目光不再是敬意或忌惮,而是审视、怀疑、怜悯。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羞辱,是审判。
而他,刚刚亲手完成了最后一道程序。
方媛已退回工作间。她摘下耳机,确认直播信号仍在运行,原始视频已上传叶曼琳团队服务器。标题栏空着,只有一句备注:“不要剪辑,用疑问句。”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支沾了泥土的迪奥口红,轻轻放入底层。合上抽屉时,目光落在桌上另一盆备用的“不死鸟”上。
叶片饱满,根系牢固,静静生长。
她嘴角微扬,低声道:“烧不死的,从来只有一个。”
主厅内,音乐重新响起。司仪快步上台,试图缓和气氛。“让我们欢迎今晚第一位捐赠人——陈默先生。”
掌声稀稀响起,夹杂着议论声。
陈默起身,缓步走向舞台。路过赵宇座位时,他脚步未停,也未低头看那一地狼藉。仿佛那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登上讲台,接过话筒。
“感谢每一位坚守底线的人。”他说,声音平稳清晰,“今晚的善款,将用于青少年心理干预项目。”
台下一片静默。
有人低头翻手机,有人交换眼神。镜头特写捕捉到赵宇的脸——扭曲、苍白、失控。下一秒,他转身离席,未走正门,拐入侧通道。
监控画面显示,他在地下停车场停下脚步,面对自己的车门站了三秒,随后猛砸一拳。金属凹陷,指节渗血。
他靠车滑坐下去,头埋进双膝之间。
大厅里,陈默仍在致辞。他讲完最后一句,举杯致意。灯光打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冷铁。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去,主桌逐渐空旷。陈默未动,仍坐在原位,左手无名指轻轻摩挲祖母绿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