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根据曾到过的经验,告诉我说出了城区,需换乘过路农民的牛车,然后再走过一段很长的无人区公路,经渡口坐船过河,才能进入山区,摸索着找到。
可没曾想,这等待牛车的过程,却异常漫长。
直到傍晚时分,太阳西沉,我和兰老爷子才终于看到有农户赶着牛车,载着采买的东西缓缓驶来。
急走几步上前,温声和其说了些好话,又塞过去十元钱。
接过钱的农户用他粗粝的手揉了揉,这才笑着将车后载着的东西挪了挪,空出两个下脚的位置。
借着车辕坐上板车,我和兰老爷子伴随着“吱呀”的木轴声与牛铃的轻响,慢悠悠的继续前行。
路上的时候,闲来无事,兰老爷子便和载我们的农户攀谈了起来。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地道的庄户汉子,笑起来呲着一口大黄牙,通过攀谈得知,他所居住的村,名为“丰收村”。
他讲:“丰收村这名儿是我们这儿老辈人传下来的念想,是庄户人把一辈子血汗泼在地里、从土坷垃里扒饭吃的盼头。”
不过他们村还真就村如其名,五谷丰登,年年丰收,不管什么年代,从未出现过饿死人的情况。
并且,在历史上发生特大旱灾“丁戊奇荒”的那两年,他们村还曾救助过许多外来逃难的灾民。
当时他们村里人把自家省下来的口粮匀出去,把牛棚、柴房腾出来给灾民住——他们懂,都是靠地吃饭的人,谁也经不住天灾的折腾。
甚至当灾难过去,村里最后留下不走的,都还有近百口。
在清朝光绪元年,华北地区爆发过一场罕见的特大旱灾,分别是一八七七丁丑年和一八七八戊寅年,因此史称“丁戊奇荒”。
在这两年,天旱的像被捅破了窟窿,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河沟干得见底,地里的庄稼苗刚冒头就枯成了干草,一捏就碎。
逃荒的人成群结队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烂得遮不住身子,有的怀里抱着快饿死的娃,有的拄着棍子一步三晃,嘴唇干裂得渗血,眼里只剩求活的光。
对于“丁戊奇荒”,兰老爷子烟锅子里的烟丝燃了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