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摔门的动静震得院墙上的石灰簌簌往下掉,李怀德端着鸟笼从西厢房出来时,正撞见许大茂抹着脸上的水骂骂咧咧,秦淮茹站在原地脸色发白。他顿了顿,慢悠悠把鸟笼挂在老槐树枝上,竹制的笼门轻轻晃着,画眉鸟扑棱棱飞起来,清脆的鸣叫声倒冲淡了院里的火药味。
“这大清早的,怎么就动起手了?”李怀德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的烟嗓,手里转着两颗油亮的核桃,目光在傻柱紧闭的门板和许大茂湿漉漉的衬衫上打了个转。
许大茂见是他,像是找到了靠山,梗着脖子喊:“李大爷您评评理!傻柱这疯子,平白无故泼我一身水!”
李怀德没接他的话,反而看向秦淮茹:“秦丫头,这又是咋了?昨儿我还看见柱子给你家棒梗买了糖葫芦,今儿就翻了脸?”
秦淮茹攥着围裙角,眼圈有点红:“李大爷,是我不好,可能……可能柱子误会啥了。”她这话没头没尾,听着更像欲盖弥彰。李怀德“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伸手逗了逗笼里的画眉,鸟雀被逗得又叫了两声,他才慢悠悠道:“年轻人的事,吵吵也就过了,别真伤了和气。想当年我在厂里当主任时,底下小伙子们打架跟吃饭似的,转脸递根烟就和好——”
话没说完,傻柱的门“吱呀”开了。他换了件干净的蓝布褂子,手里拿着个军绿色的挎包,看都没看许大茂和秦淮茹,径直往院门口走。经过李怀德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算是打了招呼。
“这是要去哪儿?”李怀德问。
“找表妹介绍的那个老师见个面。”傻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李怀德眼睛亮了亮:“哦?就是你说的镇上小学那个?”
“嗯。”
“那得好好拾掇拾掇。”李怀德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傻柱的胳膊,“我那儿有瓶新剃胡膏,拿去用,别让人家姑娘看你胡子拉碴的。”
这话让院里的人都愣了。谁不知道李怀德是院里的“老古董”,年轻时在纺织厂当过分厂主任,退休后就爱端着架子,见谁都带着三分疏离。傻柱刚搬来那阵子,给他送过两回食堂的肉包子,他都只淡淡说句“谢谢”,从没主动递过好。今儿居然要把新剃胡膏给傻柱,太阳简直打西边出来了。
傻柱也愣了,随即摇了摇头:“不用了李大爷,我刮干净就行。”
“拿着。”李怀德不由分说,转身就往自己屋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没过两分钟,他拿着个印着“上海制皂厂”字样的铁盒出来,塞到傻柱手里,“这玩意儿滋润,刮完不扎手。当年我追你李大妈时,就靠它撑场面。”
傻柱捏着冰凉的铁盒,不知该接还是该放。李怀德已经转身逗鸟去了,嘴里还哼着段评剧:“劝君子,莫发狂,三思而后行……”
许大茂看得眼睛都直了,凑到李怀德身边:“李大爷,您这也太偏心了吧?我上次借您的放大镜,您说怕我给摔了,愣是没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