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胡同里的积雪还没化透,墙角却已冒出点新绿。刘岚抱着叠好的被褥往绳上搭,手腕突然一阵发软,被单滑落在地,沾了层薄薄的泥。她蹲下身去捡,后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疼得她倒抽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
“刘姐,咋了?”叶辰扛着木料从外面进来,见她捂着腰直皱眉,赶紧放下木料走过去,“是不是闪着了?”
刘岚咬着牙摇摇头,想站起来却动弹不得:“老毛病了,前阵子给人缝补衣裳坐久了,腰就总疼,今儿许是抻着了。”她抬头看了眼叶辰,眼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窘迫,“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搭把手,把被单晾上?”
“这有啥麻烦的。”叶辰捡起被单,抖落上面的泥点,利落地晾在绳上,“你这腰得好好养着,别总干重活。小宝呢?”
“在屋里写作业呢。”刘岚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后腰的疼一阵紧似一阵,“本想趁天好把被褥晒晒,没想到……”
叶辰看着她发白的脸,眉头皱了皱:“我扶你进屋躺着吧,正好我包里有膏药,是我爹留下的方子,治腰疼管用。”
刘岚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这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去年冬天给供销社缝棉衣,连着熬了三个通宵,第二天就直不起腰来,去卫生所拿了些止痛片,吃着管用,停药就犯。她不想麻烦人,可这会儿疼得实在站不住,叶辰的话像根救命稻草,让她没法拒绝。
扶刘岚躺下时,叶辰特意在她腰后垫了个软枕:“这样能舒服点。”他从工具箱的侧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黑褐色的膏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这是我用杜仲、牛膝这些药材熬的,睡前贴上,明早准能松快些。”
刘岚看着他熟练地用火钳烤膏药,心里暖烘烘的。她见过叶辰给聋老太贴膏药,手法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当时还笑着说“叶师傅比女同志还细心”,没想到今儿这细心竟用到了自己身上。
“麻烦你了,叶师傅。”她低声说,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蛛网,有些不好意思。
“说啥麻烦。”叶辰把烤软的膏药小心地敷在她腰上,动作轻得没让她觉得疼,“前儿你还帮我缝补了工装,我这是还人情。”他收拾好油纸包,“你歇着吧,我去看看小宝。”
小宝正趴在炕桌上写生字,铅笔头磨得短短的,作业本上的字却写得工工整整。看见叶辰进来,小家伙眼睛一亮:“叶叔叔!我娘咋了?”
“你娘腰有点疼,躺着歇会儿。”叶辰摸了摸他的头,看见桌上的砚台裂了道缝,“这砚台咋坏了?”
“我不小心摔的。”小宝低下头,声音闷闷的,“这是我爹留下的……”
叶辰拿起砚台看了看,裂缝不算深,还能修。他从工具箱里拿出瓶鱼鳔胶,对小宝说:“我帮你粘好,跟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