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摇摇头。
“你这小子,”老周在他旁边坐下,咕咚灌了口水,“我跟你说,我刚进厂那年,把一批齿轮的模数算错了,直接报废了二十多个,主任把我的工具箱都扔出去了。”
叶辰抬了抬眼皮。
“我当时啊,比你还憋屈,”老周抹了把嘴,“蹲在废料堆这儿哭,觉得这辈子都别想抬头了。结果呢?后来我琢磨出个新算法,比原来的精度还高,现在厂里还在用。”
他拍了拍叶辰的肩膀,铁砂掌似的力道:“情绪这东西,就像机器里的铁屑,攒多了就得清,不然卡着轴,整个机器都得停。你现在啊,就是铁屑堵心了。”
叶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油,洗了三遍都没洗掉。他想起刚进厂时,师傅教他的第一句话:“干活就得像块铁,冷的时候能沉住气,热的时候能散得开,别让情绪焐在里头生锈。”
那时候他不懂,觉得师傅在说绕口令。直到刚才摔抹布的瞬间,他才突然明白——刚才心里翻涌的不是委屈,也不是愤怒,是一堆没处去的情绪铁屑,堵得他连呼吸都觉得涩。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车间走。老周在后面喊:“哎,想通了?”
“嗯。”这次的声音里,总算带了点活气。
回到车间,他没先去返工,而是走到墙角的工具箱旁,拿出个旧铁皮盒。盒子里装着他攒的“情绪铁屑”——被主任骂时捏皱的检验单,和同事争执时折断的铅笔,还有上次因为算错数据而撕烂的草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