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表明了他在此事上绝不会妥协的态度。王粲和崔琰相视一眼,心中暗叹,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主臣之间,与许都的裂隙,已然公开化、深刻化。
许都,丞相府。
曹操听着徐奕一字不差的回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往往是他极度不悦的征兆。
“体弱……不宜远行……三五岁后……”曹操低声重复着陈暮的理由,忽然嗤笑一声,“陈明远啊陈明远,你如今翅膀硬了,连敷衍老夫,都寻得如此‘情真意切’的借口。”
他挥挥手让徐奕退下,独自在堂中踱步。
“主公,陈暮推拒送质,其心已异。荆襄之地,恐非朝廷所能完全掌控了。”程昱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沉声说道。
贾诩也缓步而入,轻声道:“虽则其心可虑,然眼下孙刘虎视眈眈,荆州仍需倚仗其力。不宜逼迫过甚,以防其狗急跳墙。”
曹操停下脚步,目光幽深:“文和所言,老夫岂会不知?然,此子羽翼渐丰,尾大不掉之势已成。今日能拒送质子,明日便能抗命不遵!老夫原还思忖,待其平定东南,再行封赏,或可令其入朝,共享富贵。如今看来……嘿嘿。”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寒意,让程昱和贾诩都心中一凛。
“密切关注荆州动向,尤其是其与江东有无私下往来。另外,”曹操看向程昱,“宛城夏侯尚处,再增派五千精兵,告诉他,给老夫看紧了襄阳!一有异动,随时来报!”
“是!”程昱躬身领命。
与此同时,江东细作也将陈暮得子以及疑似拒绝曹操要求的消息传回了周瑜耳中。
周瑜抚掌轻笑:“妙哉!曹操与陈暮心生间隙,此乃天赐良机!传令诸将,依计行事,佯装退兵,散布流言!我倒要看看,内部不稳,外临‘败退’之敌,他陈明远还能否沉得住气!”
北方的寒风,裹挟着许都的猜忌与江东的算计,开始向南吹拂。襄阳城在短暂的喜庆之后,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陈暮怀抱幼子,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心中明白,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他拒绝送质,保住了眼前的骨肉亲情,却也亲手埋下了一颗可能导致未来巨大危机的种子。这颗种子,在特定的时机,比如一场决定南方归属的大战中,或许就会破土而出,带来致命的后果。